彩萍见她神情，后脊发凉，心里犯起了嘀咕。
话题中的主人柳茵，则在巡视着自个的住所，她左边摸摸右边摸摸，伺候的宫女瞧她的样子，忍不住在背后翻了个白眼，暗骂她没见过世面。
许是也觉得现在的样子失了脸面，柳茵轻咳一声，施施然坐下，对伺候的宫女道：“你叫什么？”
“奴婢灼华。”她福了福身，头微微低垂，掩下面上不屑。
柳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朗声道：“灼华？名字倒是不错，可惜和你这人匹配不上，不如改名叫冬水好了。”
说罢，看也不再看冬水一眼，坐在镜前好好端详了一番自己的脸庞，拿起桌上以往自己不配用的胭脂水粉，一个个试用过去，很是嘚瑟。
冬水一口银牙险些咬碎，好好的名字，到了柳茵这就被改了，还如此难听。
不愧是长信宫出来的人，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再观宁玉珍那，收拾了一番，带着绮兰去了御花园，几个常在昨天商量着她们新人一块在御花园吃茶赏景，往日可不会约上宁玉珍，如今是看柳茵上位，宁玉珍怕是也要同她们一般了，才会使个宫女去喊一声。
宁玉珍还未进到亭子里，在家宴上被掩了光彩的孙常在眼尖，最先看到她，因她岁数是几人中最大的，领着众人齐齐站好，在门口相迎行礼。
虽都是常在，但到底多了个封号，人和人就不太一样了。
互相见过礼后重新落座，宁玉珍喜静，不爱凑到人堆里去，夏芳舒和林忆柳还未来，也就和角落里的季答应熟一些，自然而然地就坐到了她旁边。
季答应默默往旁边挪了挪，给宁玉珍腾位置，正巧孙常在把话抛给宁玉珍，才没注意到季答应贴心的小动作。
“我听说，今个受封的那宫女绿柳同珍常在曾有纠葛？”
“可不能再叫绿柳了，人家可有皇上亲赏的名字，叫柳茵呢。”
“是是是，看我这脑子。”孙常在拍了拍自己的嘴，转头对宁玉珍道：“珍常在还未见过柳官女子吧，其实就是之前，宜贵人使人将你带去长信宫的那次，她就在，听说你还赏了她一巴掌？”
宁玉珍眼中光芒闪了闪，笑着应答：“孙常在消息倒是灵通，一些小口角罢了，好长一段时间过去，劳累你还记得这事，我都快忘了。”
在大庭广众下发生的事情，在宫里是藏不住的，不过自己知道，和放到人前说，是两个意思。
孙常在现在提及，无非是打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心思。
被宁玉珍绕着弯子戳破，孙常在尴尬一笑，“我也是底下的人聊闲话的时候凑巧听到的。”
宁玉珍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喝了口茶水，不接孙常在的话，这让她也没脸继续把话头引到宁玉珍身上去。
季答应又一向是被遗忘的，她们这个小角落，算是安静下来了。
一个宫女进来回话，说是陈贵人身子不适就不来了。
不过多时，夏芳舒和林忆柳相携而来，两人也在宁玉珍身边坐下，她们聊自己的，偶尔带上季答应说几句话，那几个常在聊她们的，一时间，小小亭子里泾渭分明。
季答应随着她们也跟着姐姐妹妹的相称，只是言语动作间多了几分局促，自己岁数比夏芳舒大，还是坚持以位份高低来算。
林忆柳笑说她们四人是各论各的了。
“上次夏姐姐送来的簪子，我还没同姐姐道谢。”
夏芳舒显然是忘记了这回事，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地看向季答应，还是林忆柳提醒，才想起来。
她摆了摆手，“道什么谢呀，之前在御花园里见到你，还以为是哪宫的宫女出来躲闲，我气势汹汹上来要说话，把你给吓跑了，那簪子是我的赔礼。
我让葡萄送过去的时候分明吩咐了要同你说清原委的，定是那丫头给忘了，待我回去好好责罚她一番。”
季答应脸上一片晦色，强撑出一抹笑容，回以夏芳舒，宽慰道：“或许是我那的人没听见，不怪葡萄。”
“这事还真是夏姐姐没做好了。”宁玉珍调笑道：“不如把你那如意糕拿来分给季妹妹吃，好生赔罪。”
夏芳舒娇嗔地瞪了宁玉珍一眼，“好呀，你这丫头每天尽惦记着我那两盘如意糕了，那你可得盯着点，我分给季妹妹吃，也不给你吃。”
三人嬉闹了好一阵，季答应在一旁把她们俩的小动作看在了眼里，眼帘低垂，盖住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
“我可是来晚了？”
清亮的声音在亭外响起，众人看去，来人正是今日刚受封的柳茵柳官女子。
柳茵一一见过礼，在看到宁玉珍的那一瞬，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宁玉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柳茵极为不情愿地向宁玉珍行礼。
当初的那一巴掌，可谓是把柳茵的颜面给扫净了，只是一个小小宫女的脸面谁会在乎，柳茵想起自己是如何爬上龙床的，更不想面对宁玉珍，躲进了几个常在的堆里。
“柳妹妹再不来，我们这局可就要散了。”
“劳烦几位姐姐好等，实在是伺候我的宫女笨手笨脚，梳妆上废了不少时间，这才耽误了。”
站在柳茵身后的冬水听到这话，交叠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短了一点的袖口露出一小节手臂，上面隐隐有一点红色，被坐在一旁的宁玉珍几人瞧了个正着。
宁玉珍皱了皱眉，心道：“莫不是这柳茵将宜贵人责罚下人的事情学了个一等一？”
虽看不惯她们这种做法，但到底是旁人宫里的事，宁玉珍也管不着，她挪开视线，抬手捻了块糕点放入口中。
袖子随着动作往下掉了一点，翡翠镯子就这么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孙常在同身边人嘀咕：“珍常在这镯子真是漂亮啊！”
“我怎么觉得如此眼熟呢？”一个常在蹙眉盯着镯子看了半晌，猛地拍了拍手，低声道：“这不是太后娘娘戴的镯子么？家宴的时候我瞧见的，怎的到珍常在手上了？太后娘娘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