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贵人由杏雨搀扶着，见柳茵停住了嘴，勾起唇角讽刺道：“哟，柳答应方才同季答应讲个不停，怎么见到昔日的主子就闭嘴不说话了？我当你有多会说呢，好日子过久了，连句吉祥话都说不出了？”
“嫔妾不敢。”柳茵看到宜贵人，便能想起在长信宫当差的日子有多可怕，身体抖成了筛子，哆哆嗦嗦地说了好几句吉祥话。
宜贵人冷笑一声，去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只是眼神是不是瞥向柳茵的方向，后者怕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也不敢再去找季答应的麻烦了。
宁玉珍乐得看热闹，再一次在心中感慨自己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有一个柳茵在，果然把不少人的目光都吸引走了，自己才能清净少麻烦。
最好是能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皇后出来后，关心了一下后宫众人，而后也把视线放在了柳茵身上。
“柳答应最近身子还不错吧，有没有让御医每日诊平安脉？”
怀孕生子向来是后宫中最大的事情，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看向柳茵，新人入宫将要半年，所有人的肚子都没有动静。
柳茵这些日子被召幸的最多，她是否有孕，就成了大家最为关注的。
被皇后当众提起这事，柳茵是苦不堪言。
“回......回皇后娘娘，嫔妾身子还可以，御医也说挺好的。”
“嗯，挺好的就好，眼下皇上正宠你，开枝散叶的任务自然也交到你手上了。”
柳茵忙不迭点头，她也在琢磨，该怎么怀上龙嗣才好，到时再不用受制于宜贵人了。
宜贵人盼了这么多年都没得到的孩子，要是被自己得到了，光是想想就足够让柳茵激动。
皇后又说了两句警示众人的话，什么大家入宫了又以姐妹相称，嘴上吵两句是难免的，不要做什么腌臜之事就好，若是被她发现了，绝不姑息。
明明谁也没提，又似乎谁都提了。
宜贵人一张小脸涨成了猪肝色，偏偏无法对皇后发难，只能艰难咽下这口气，寻思着挑个时间把气好撒在柳茵的身上。
谁让她是自己宫里爬出去的呢？
谁料，世事无常，还不等宜贵人挑好时间去折磨，柳茵先死了。
在井里泡了一夜，尸体肿胀发白，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魏诚登基后，这还是后宫死的第一个嫔妃，宫女太监闲了爱胡咧咧，仿佛每个人都在现场看着柳茵掉进井里的。
说柳答应半夜睡不着觉出来散心，路过这口井，好奇看了一眼井底，便被曾经在这含冤淹死的小宫女附了身，掉进去做了替死鬼。
传着传着，神乎其神的，让后宫一阵恐慌。
魏诚震怒，让皇后将伺候柳茵的宫女冬水带来，两人一块审问她，当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顺便让后宫众人都一块听着。
若是人为，也好当场直接给处置了。
“昨日晚上，柳答应说心中烦闷，让奴婢去膳房要了一壶果酒，陪着一起喝，奴婢刚开始推辞过了，柳答应说......”
讲到这，冬水顿住了话头，似乎不敢继续讲下去。
皇后不耐，肃声道：“你直说便是，人都死了，她讲什么还能如何追究？”
冬水低垂着头，悄悄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嫔妃，在一人的身上停驻一瞬后，继续说：“柳答应说，你别看我经常得皇上召幸，实际上只是表面风光罢了。
说是被召幸，但我除了第一次，其他时候都只是和皇上盖着两床被子睡在一张床上，到了时间，自己就会被抬走。
外人面前提及是侍寝，实则就是个暖床的，什么也没干。”
后宫众人闻言，不禁看向上首的皇帝，各种心思的都有。
魏诚神色自如，好像讲的人不是他，接着问：“所以你就陪柳答应喝上了？”
“是，主子的命令奴婢不敢不从，奴婢从未喝过酒，陪着喝了一会，就不胜酒力，后面发生的事情，奴婢都不记得了，早上还是让秋华喊醒的，才知道......柳答应殁了。”
听起来合情合理的，多方求证后，冬水的话被证实了，柳茵确实是喝醉了酒，至于其他的，被水泡了一夜，就是有，也没了。
而秋华又说，柳茵急切地想要怀上龙嗣，托人从宫外悄悄递进来一种听说吃了就能怀上孩子的药丸，早上去看时，精美的木盒摆在桌上，一盒六颗，只剩下一颗了。
由御医检查过后，回禀魏诚，此药丸中夹杂了曼陀罗，曼陀罗是能致幻的。
昨夜柳答应很有可能是吃醉了酒，头脑不清醒时又吃了五颗药丸，本就醉着的人，加上药丸的致幻，跌进了井中也不稀奇。
量一个小宫女在皇帝、皇后面前也不敢说假话，魏诚听了原委，两个事情加在一起跌入井中倒也是件正常的事情，不过一个后妃这么死的，说出去实在难听。
最后只以答应的位份，由皇后处理，草草下葬了。
宁玉珍从知晓柳茵死了的消息后，就有些发愣，沉默了许久，看魏诚和皇后审讯的时候，也没什么反应。
柳茵到底是她推上去的，没成想就这么死了。
这是宁玉珍入宫后，第一次感到胆寒，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就从井里捞出来了。
倚翠三人瞧主子状态不对，对视一眼，纷纷上去开解。
“小主，都说人各有命，这就是柳答应的命。”
“是啊，许是柳答应没有富贵命，享了五个月的福，就到该走的日子了。”
“又或是说，小安子是个有福的？”莲香想法清奇，“柳答应之前推了小安子，让小安子吃了好几个月的苦药，这才报应到了她自己身上。”
莲香越想越觉得对，可不就是报应么？
宁玉珍被她的奇思妙想逗乐了，后又轻叹一声，“我只是有些感慨，没事，同倚翠说的那样，人各有命，这就是柳答应的命，她一颗心想着攀龙附凤，便是没有我在后面推波助澜，她定然也会想办法入皇上的眼。”
“可不是么！”莲香附和道：“从做宫女的时候她就不是个老实的，伺候她的那宫女冬水，其实原本叫灼华，多好听的名字，被柳答应给改成冬水了。”
宁玉珍闻言一愣，追问：“冬水原本不就这名字，是柳茵亲口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