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无需着急,毕竟是太后的意思,我又如何能拒绝?”宁玉珍亲手用公筷给林忆柳夹了块虾饼,“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呢。”
林忆柳见她不慌不忙没心没肺的样子,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不知想到什么,神情忽然落寞下来,盯着桌上的早膳发愣。
感受到身旁的人半晌没有动静,宁玉珍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落在桌上的如意糕上,眸光微沉,冷声道:“今日去取早膳的是谁?”
“娘娘,是芙蕖。”莲香一瞧见那盘如意糕,暗道不好。
自从夏芳舒走后,宁玉珍怕睹物思人,特地嘱咐了几个伺候的,从此桌上不得出现如意糕,一听是芙蕖,宁玉珍脸色稍缓。
芙蕖到底是新来的,偶尔遗漏的事也正常,宁玉珍只挥手示意倚翠把那盘如意糕撤下,并未放在心上,跟林忆柳打起岔,将悲伤的情绪打散。
“我听闻梅园的梅花开的正盛,不若待会吃过了早膳,我们二人结伴去走走,顺便取些雪水回来泡茶,梅花香和茶叶香混合着要好喝许多。”
林忆柳缓缓摇了摇头,轻叹道:“入冬之后总觉得提不起劲,手脚无力,累得慌。”
“怎会这样,可有让太医看过?免得是生了什么病。”宁玉珍皱眉,急切询问。
“请太医来看过了,只说是心病。”
宁玉珍不由一愣,这段时间只顾着想,如何帮夏姐姐报仇,倒是疏忽了林姐姐,心头涌上一股歉意。
都说心病需得心药医,宁玉珍忽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该把皇后和季贵人的事告知林忆柳。
正犹豫着,便听身旁的人说:“不过好在,季贵人时常到我那去,同我说说话,一起下下棋绣绣花,日子也算有些盼头。”
宁玉珍默了默,把准备脱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若林姐姐知晓了,日日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反倒是害死了夏姐姐的罪魁祸首,只怕是要病的更重了。
她想,待会应当把邴元青给喊来询问一番才好。
里屋里纠结着,外头的莲香端着如意糕出去,正巧撞见芙蕖从外面进来,把人拉回到屋子里,低声责怪道:“芙蕖,我先前不是同你细细说过了娘娘不喜的东西么?你怎的这般粗心,早膳还取了如意糕来?”
芙蕖不明所以,看了眼莲香手上端着的糕点,眯了眯眼,觉得眼生,不过早上她确实有些忙昏了头,也不敢笃定自己没拿过,只得应下了,说自己疏忽了,下次一定注意。
“娘娘,季贵人来了。”
皇后放下手中的经书,有些诧异,“她怎的白日来了,让她进来吧。”
青黛应声,出去迎季贵人进来。
甫一落座,季贵人沉声道:“娘娘,您可知太后把承恩公府那位安排去翊坤宫的兰心阁了?”
“本宫自然知晓,这又如何?”
“皇上向来敬重太后,太后又有庇护嘉嫔之意,此时把承恩公府那位安排去翊坤宫本就不合规矩,恐怕太后的意思,是想让那位借着嘉嫔的势,入宫为妃。”
“承恩公府到底是太后的娘家,若真让那位入了宫,皇上定是要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宠幸几分,要让她诞下皇嗣,只怕会威胁大皇子的位置,不如嫔妾......”
季贵人的声音逐渐压低,虽未明说,但话中之意清晰可知。
“不必。”皇后一刻没有犹豫,直接否决了季贵人的想法。
“你们这批新入宫的,到现在,只剩下四个,若再死一个,你是觉得皇上是傻子吗?恐怕到时要把所有事情全部加起来一块算帐,你要还想见你母亲一面,就给本宫老实点,不要再像之前推嘉嫔下水,自作主张。”
皇后毫不掩饰话中的鄙夷,当初季贵人遭那几个常在嘲讽,想要投靠她,便是拿冼常在做的投名状,若不是瞧季贵人性子胆怯了些,但还算有点相貌和能力,她是千万个不乐意收下季贵人。
如今这么一看,想法还是粗略了点,只知道动手,却不晓得动动脑。
季贵人被皇后的语气刺了一下,抿了抿唇,没再言语。
半晌,弱弱问道:“那......娘娘可要嫔妾做些什么?”
皇后乜了她一眼,自然知晓她这般急迫的缘故,不就是想和她娘通封书信,这也是自己能顺利拿捏住季贵人的缘由。
“附耳过来。”
在季贵人耳边吩咐了几句,正回身子,“这事你若办的好了,本宫自会派人让你们母女俩通封书信,所以,别让本宫失望了。”
季贵人眼底闪过欣喜,对皇后说了几句好话,才起身行了礼离去。
青黛朝着季贵人离去的方向看一眼,低声说道:“娘娘,上回徐庶人试图用巫蛊之术把嘉嫔给拖下水,嘉嫔不仅没有声张,还顺着徐庶人的计划,结果徐庶人自食其果,看来嘉嫔并不像奴婢想的那样简单。”
提及嘉嫔,皇后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这宫里头的女人,哪有简单的,便是像梁嫔那样的蠢货,过去在潜邸的时候,还不是下手弄没了两个孩子?嘉嫔既然已经知晓了,那便留不得了。”
“娘娘准备让那位动手?”
“是。”皇后站起身,行至佛像面前,取了三炷香,点燃后小心插在香炉上,眸光幽深,“不过,得再等等,至少要等年过了,等知道的太多的人都走了,本宫才能动那颗棋子。”
听着皇后的语气,青黛便知嘉嫔怕是难得一个好结果了。
“谨儿的新伴读可选好了?”
闻言,青黛犹豫了一下,回道:“回娘娘的话,选好了,选的是.....单护军统领之子。”
皇后一改漫不经心的模样,眉眼压低,“什么?谨儿怎么回事,怎么会选了护军统领之子?太傅那没有安排人进去吗?”
“安排了的。”
“可是谨儿认错了人?”
皇后的逼问和好似要吃人的眼神,青黛只觉得额角上有冰冷的水珠流下,讪讪道:“大皇子并未认错人,大皇子说,不该偏心于外祖家,单护军统领之子有谋略有武艺,更为皇子伴读的首要人选。”
这话落在皇后耳朵里,顿时让她一天的好心情全无,一字一句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去,给本宫查一查,是不是谨儿身边出了个狗奴才又胡言乱语,若是有,就地处置,不必过问本宫。”
青黛眼看着皇后的脸色越来越差,半点不敢耽搁,应了声立马退出去办事。
带着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宫女直接往魏谨的住所赶去,气势汹汹的样子把伺候魏谨的一众宫人们吓了一跳,贴身伺候魏谨的何安公公陪着笑脸迎上前,“青黛姑姑,您今儿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何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