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珍常在回去,就说哀家身子不适,不宜见人。”
太后的话又被一层一层传出去,宁玉珍听了太监的回禀,浅笑着点了点头,不纠缠也不多问,留下一句望太后娘娘保重身子,待娘娘身子康健了,她再来请安,便领着绮兰往回走了。
“小主,皇上明明刚在慈宁宫陪太后娘娘吃了午膳,她这么说,怕是不想见到您。”绮兰跟在宁玉珍身边低声道。
宁玉珍心中存着疑惑,选秀时,若不是太后和自己分明相谈甚欢,拖延了时间,她也等不到那场极为重要的风。
如今太后却不愿意见自己,究竟是哪处出了问题?
“无事,太后娘娘今日不愿见我们,不代表之后也不愿,咱们心诚便好。”
宫女进屋将宁玉珍的话传达给太后,听这话倒是真情实意,太后有点摸不准了,这丫头究竟是知不知道那些陈年往事。
很快,太后便打消了疑虑。
这日,太后和净夏确认下了汪栀入宫的时间,便是在明年三月,正是万物复苏之时。
二月又是汪栀及笄,三月叫她入宫相伴,给她和皇上多些相处的时机,到时,太后也不用担心,强行给后宫塞人,让母子离心了。
而宁玉珍,自从那日太后让人传出话,她身子不适不宜见人后,宁玉珍一连多日来给太后请安,每日只到慈宁宫门口远远的站着行礼,而后又让绮兰把自己亲手做的,或是改进过的安神香、或是绣的香囊、又或是抄写了一夜的佛经,给守门的太监,让他送进去。
宁玉珍她让邴元青在太医院瞧瞧看过太后的脉案,虽必然会有一些隐藏了,但大差不差。
依邴元青看,太后娘娘再活个一二十年不成问题。
宁玉珍这才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太后讨好了。
给小太监送完东西,宁玉珍就领着人走,完全不给太监回话的机会。
“娘娘,奴婢这么些天冷眼旁观着,珍常在估摸是不知道的。”净夏在太后身后小心敲着她的肩膀,柔声解释道:“您看,您到底是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若是珍常在知道,怎么可能会到您跟前来威胁?”
太后默不作声,静静听着净夏分析,自从坐上太后的位置,皇上也能在朝堂独当一面后,她已经许久不曾为什么事情多思、多扰过了。
她现在遇事更愿意听净夏讲,主仆二人多年的相处,便是说净夏是第二个太后,也不为过。
“奴婢瞧着珍常在也不是什么愚笨的人,多半啊,是前一阵皇上又把宜贵人的位份抬回来了,珍常在心中惶恐,怕宜贵人禁足结束出来后,寻她的错处,这才来讨好娘娘,寻求庇护。”
太后对宁玉珍并没有讨厌,反而很是喜欢这个对自己的胃口丫头,她更多的是害怕当年的事情败露,如今听净夏这么一分析,连连点头。
先帝后宫可谓是百花齐放,太后能从这么多女人中,带着皇帝杀出一条血路,免不了有人从中帮协,后宫里拉帮结派不是难见的事。
不怕人来投靠,就怕她没有企图,没人能超脱世俗,不谋情不谋利,才是真的有问题,有利益纠缠,相处起来也不用过多的提防。
这么一想通,太后也不称病了,第二日宁玉珍来时,还未福身行礼,守门两个小太监笑脸相迎,“奴才给珍常在请安,太后娘娘有请。”
宁玉珍和绮兰对视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劳烦公公领路。”
皇上孝顺,慈宁宫在他登基之时又修缮了一遍,里头摆的、用的,皆是最好的,有些是连养心殿,都没有的东西。
一年供上来的物件,都叫太后先挑了,再是皇上、皇后,依次轮下去。
宁玉珍的母亲虽是富商,她从小也没少见过好东西,但跟太后的慈宁宫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一路上,宁玉珍和绮兰不住拿余光打量着周围,腹中好一阵感慨。
宁玉珍心道:倘若入宫后便直接来拜见太后,说不准,宜贵人的那些刁难都能直接避免,幸好,现在也不算迟。
天冷了,太后腿上的旧疾时常会痛,因此慈宁宫的碳火烧的极旺,宁玉珍踏进外间去驱散寒气,不过几瞬,身上暖和的跟夏日似的。
宫女引她进里屋,榻上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尽管白发已经占据了发髻的大半,却丝毫不见老态,长了一张笑意满面的脸,给人一种极好相处的错觉。
宁玉珍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太后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净夏,赐座斟茶。”
宁玉珍乖巧起身,抬眸时,同净夏对上了视线,后者朝她温和一笑。
不等宁玉珍回味这笑,便听太后又道:“哀家听闻,前阵子宜贵人头脑发昏,掐了你,人可好些了?”
“有劳太后娘娘惦记着,好在皇上来的及时,这些日子将养着,好了不少。”
“宜贵人得皇上宠爱,性子骄纵了点,倒是让你吃了不少苦头罢。”
宁玉珍摇了摇头,道:“宜贵人比嫔妾的位份高,说的什么做的什么,自有她的道理,只是嫔妾岁数小见得世面也少,参悟不透。”
一番话,让太后和净夏险些笑出声,太后看宁玉珍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她心里想着:这丫头还挺有她当年风范的,这话放到宜贵人面前讲,怕是能把人给气个半死。
实则,宁玉珍是真没太把宜贵人放在眼中。
世家女子大一些就要同主母学管家之道,其中对付人的手段多了去了,多半的世家女子皆是在背后使招,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像宜贵人这种直来直去的,才是真的能防得住的。
太后喝了口茶水,不愿再在宜贵人身上浪费时间,到底是皇帝最爱的女人,慈宁宫伺候的人多,难免会有想着攀高枝的,到皇帝面前胡言乱语,间离了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