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夏侧目看了眼齐嬷嬷,并未言语,转头换上一张和蔼的笑脸,趁齐嬷嬷没注意,悄悄用口型对宁玉珍说——放心,有太后在,你能在这安全诞下孩子,等孩子出生,皇上自然会放您出去的。
宁玉珍浅笑着点头,没把净夏的话放在心上,后宫女人不少,皇上或许现在是中意她的,可男子向来薄情寡义,更何况是一国之君,如果有了更好的选择,那么多月过去,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想着靠皇上出去,倒不如想着联系上贤妃和林姐姐,希望还要大些。
“那奴婢便先走了,宁庶人莫送,好好休息。”
说罢,笑了笑,算是行过礼了,毕竟宁玉珍现在是庶人,她身为慈宁宫掌事宫女,不好向她行礼。
宁玉珍不在意,都到冷宫了,再拘泥于这些东西,倒显得她装腔作势了。
齐嬷嬷心中一喜,差点显现在脸上,强压住唇角上扬的弧度,迫不及待的要领着净夏出去,净夏便随着她走。
待乌泱泱一群人离开,倚翠去关上门,芙蕖掀开篮子上盖着的布,和两个硕大的包裹。
里面有厚衣裳,有面脂能润肤,有补品等等,最重要的,还是送来了炭火和蜡烛,当真是雪中送炭了。
“主子,太后怕是待您没有真情意。”
芙蕖早早有了这种感觉,她来宁玉珍身边来的迟,但没少听莲香提起。
太后看似待主子热络,又是头面又是镯子,却在知道了主子怀的是双胎后才派人往冷宫送东西,显而易见不过是看在主子又有了利用价值。
“有什么关系呢?”宁玉珍从未把太后当成亲近之人看待,自然无所谓太后的态度究竟是真假,“在后宫,我的母家不得力,唯一能有的,便是利用价值,若是有朝一日连利用的价值都没了,那我便是真的要倒下了。”
倚翠注视着篮子里包袱里的东西,听着宁玉珍的话,心中颇多感慨,最多的,还是庆幸自己没选错人。
以她多年看来的经验而言,主子不会止步于此,她会出去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有了炭火,虽然不多,看在今日得了不少东西高兴的份上,倚翠往盆里多放了几块,狭小的屋子很快便暖和了起来。
主仆三人围坐在炭盆旁,享受着安静的时间,芙蕖停不住手,已经开始用净夏送来的布料针线做起了孩子穿的衣裳。
宁玉珍看着眼前的一幕,脑中忽的浮现四个大字——苦中作乐。
屋内三人享受着宁静时刻,而齐嬷嬷的屋里,可就是冰冷时刻了。
方才净夏说要走的时候,齐嬷嬷乐不可支,以为终于要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没成想,走到半道,这尊大佛脚下的方向一转,直接往她的屋子去了。
一进屋便做了下来,齐嬷嬷能如何,自然是按照之前说的客套话,肉疼地取了珍藏的好茶叶给净夏泡上。
像齐嬷嬷这个位置的宫人,能攒下一包她们看来的好茶可要费不少时间和银钱,不得主子赏识的宫人,想买一包,只能忍下内务府那些人的坐地起价,用几个月的银钱买上一包,能给主子泡茶端水的,倒是可以攒的快些。
往日只有遇到了节日,或是来了贵客要招待,齐嬷嬷才会弄一点出来,现在好了,生怕净夏一个不高兴回去跟太后添油加醋一番,齐嬷嬷放茶叶的手顿了又顿,狠狠心,放了正常泡茶需要的量进去。
净夏是什么人,跟着太后吃了苦,到现在自然是享了福,就杯中让齐嬷嬷心疼的茶叶,在她看来,跟集市上卖的最便宜的没什么区别。
只喝了一口,便直接吐在了地上,惹得齐嬷嬷和两个冷宫的宫女低声轻呼。
即使如此,净夏依旧不满意,打开茶壶的盖子往里面看了看,摆了摆手,带来的宫女会意,上前直接提起茶壶往外走。
齐嬷嬷还惦记着等送走人,自己喝了呢,下意识伸出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看来你也不是真心的邀请我来喝茶的对吧?”净夏淡笑开口,笑意却不达眼底。
齐嬷嬷讪笑,“怎么会呢?净夏姑姑您一来,奴婢顿时觉得这间屋子都蓬荜生辉了。”
“那你说要给我泡一壶最好的茶,就拿这种次货滥竽充数?”
此话一出,屋内的气氛顿时降至冰点,眼前的人分明是笑着的,却让齐嬷嬷一阵腿软,直挺挺地双膝落地。
“这......这真是奴婢最好的茶了,净夏姑姑您明察啊!”生怕净夏不信,齐嬷嬷推搡着身后关键时刻呆愣愣的冷宫宫女,“快,你去把我的柜子都打开给净夏姑姑看,快去啊!”
见她一动不动,跟脚上生根了似的,齐嬷嬷火气一下便上来了,要不是她现在双腿发软,哪还需要惦记着这两个没用的东西。
净夏见状,轻笑一声,给了提着茶壶的宫女一个眼神,后者没了阻碍,顺利的出了房门,就在门口,直接把壶中的水喝茶叶通通泼在了门口砖路旁的泥土上。
瞧里头还有没跟着水出来的,干脆拿手指一点点掏出来扔在地上,这回是想捡也捡不起来了,直接断了齐嬷嬷的后路。
齐嬷嬷目睹一切,一想到自己四五个月攒下的月银买的茶叶就这么被糟蹋了,怒火冲心,眼珠子一翻,直挺挺地往地上倒去,这下是真的晕过去了。
净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不准备再久留,让另一个还在屋里的慈宁宫宫女把两个冷宫的压着肩膀跪在她的面前。
两人平时里仗着在齐嬷嬷面前阿谀奉承的好,从来不拿正眼看宁玉珍她们,颐气指使的阵势,好似她们是主子,即使宁玉珍现在论不上主子了。
现在碰上净夏,身上的气焰消了个一干二净。
“你们两个,也是坤宁宫来的?”
“是......是。”
净夏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嘴里吐出的,却是让人肉痛的话,“掌嘴!”
慈宁宫宫女放了茶壶,便来到净夏身旁,高高抬起胳膊,便要朝地上跪着两人的脸上打去。
许是想到受了皮肉之苦,还丢了面子,一人大着胆喊道:“你凭什么打我们!我们是皇后娘娘派来的,我们又有何错之有?”
见巴掌没有落下来,净夏收起笑绷着脸没说话,那人就觉得自己说的话压制住对方了,忽略了身旁姐妹不断使来想要阻止她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