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将近一年之久,又见到了崇祯皇帝,凌慕云感慨万千,朱由检也是非常的激动,说道。
“爱卿平身,你进京述职,此事杨爱卿并未在奏折之中说明,所以朕听说是你前来,也颇觉高兴,这次就在京师多住几日!”
凌慕云回答说。
“臣征战在外,也是时刻想念皇上,但臣或许不能在京中久住,如今战事方兴未艾,流贼仍然肆虐,臣此刻陛见之后,要尽快返回襄阳,迎战张献忠!”
崇祯皇帝知道,这样的战将是不常有的,很多人都是畏敌避战,他却主动要回到战场,就为这个也算是国之干城。
为此,崇祯很是欣慰,笑着说。
“爱卿既然这么说,朕自然会成全你一片忠义之心,等一会在武英殿,温阁老会代朕向你赐宴,以奖励你百战功勋。”
提起这位温阁老,凌慕云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毕竟自己刚刚把他的外甥给弄死。
不过虽然温体仁的名声并不太好,可是毕竟是内阁首辅,想必也不会公然的报复一位年轻人。
凌慕云只不过是一个杨嗣昌麾下的武将,虽然挂有副都御史衔,无非就是一个虚职而已,这个在朝廷毕竟不算什么。
其实温体仁未必知道那位吴智超是死在凌慕云的手中,可是他知道凌慕云和杨嗣昌现在是穿一条裤子的,这就够了。
一个右副都御史衔的武将,如果在地方官看来,是威风凛凛的三品大员,但是在首辅的眼里,就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什么都不是。
凌慕云来到武英殿,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宴席,而温体仁正好在那里等着他。
这位温阁老看起来果然是一身贵气,雍容华贵,虽然已经年过六旬,但是一点也不显老,反而精神的很,见到凌慕云之后,主动上来打招呼说。
“凌将军,我早就已经听说过了,你是一位少年英雄,从山海关到凤阳,再到襄阳,你打的战绩斐然,我十分佩服…”
对于这些话,已经不是一个人跟他说,每次的台词都大同小异,而凌慕云根本就不信这种客套话,一点营养都没有。
对于他来说,战场才是最真实的,刀光剑影上拼杀才是最真实的,随时会面对着不知道从哪里包围过来的敌人,面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亡的恐惧,才是真实的。
但在这里,他只能敷衍,他笑着说。
“一切全都是皇上天威浩荡,也是阁老和各位大人的支持,我实在不敢贪天之功,以后还请阁老多多照拂!”
温体仁又客气了几句,然后才告诉凌慕云说。
“皇上赐宴武英殿,从来都是对王公大臣征战归来的奖赏而已,三品官员身份获得武英殿赐宴者,在我朝你是唯一,你要感念皇恩才是!”
这些凌慕云当然是非常清楚的,因此马上就对温体仁说。
“皇上如此厚待,我虽肝脑涂地也,难报皇恩之万一,此行再回襄阳,必然要斩张献忠首级献于阙下!”
其实,对于这些温体仁根本就一点也不感兴趣,边将能做出再大的功劳,和他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毕竟功劳再多也是杨嗣昌的,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温体仁含糊其辞的说道。
“你有这份心也是好的,要多一些像你这样的青年官员,流贼何愁不灭,大明何愁不兴,好了,快些吃吧,吃完了去谢恩就是了,我就不陪着了。”
凌慕云一点都不傻,他知道烧香应该找对庙,表忠心也分跟谁,眼前这个温大人不适合自己多说太多的废话。
既然是赐宴,就好好的吃一顿吧,等回到了前线再想吃只怕也吃不到了。
可是看完这个武英殿赐宴的菜单子之后,他也觉得这皇帝当这恐怕也没什么大意思了。
就算是在明初,那也应该是,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游洋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
但是此时吃的,都是些京酱肉丝、熬白菜什么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在这里不管吃什么都值得出去吹嘘一番的。
吃完之后,他去内廷谢恩,然后到了潞河驿,准备休息两天,等待下一步的旨意。
可是,在潞河驿休息一晚之后,次日却没有能起来,驿丞看到之后大惊失色,连忙把这件事情报给了兵马司。
其实这也是糊涂,这种事情不找大夫,找兵马司有什么用处,兵马司指挥使李志杰接到报告后,马上亲自赶往驿站。
看到昏迷不醒的凌慕云,他马上就对驿丞呵斥说。
“你这个不知道死活的糊涂东西,凌大人都已经昏迷了,你都不知道找大夫来看看,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你吃罪的起吗!”
驿丞也非常的郁闷,潞河驿接待官员也不是头一次了,可是这种事情还真是头一回。
他也是非常无奈,一个小小的驿丞遇到突发时间能咋办,他马上对李志杰说道。
“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我糊涂了,不过凌大人是三品官员,在潞河驿有任何问题,我都要按例报给兵马司的,要不才是真的吃罪不起。”
李志杰点点头,看了一眼这个驿丞,心说这个小子还算是够精明的,很显然这是话里有话,意思非常明确了,如果事情出在潞河驿,身为驿丞没有上报是有责任的。
可是,只要是报了上去,就完全是兵马司的责任了,和驿站基本上就没什么关联了。
再说,如果真的找个人给凌慕云来医治,看的好还好,如果真的看不好,那到时候可能还要背黑锅,这样的事情,打死也是不能干的。
李志杰看透了驿丞的心思,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关键时刻明哲保身,这是很多人的本能,可以说是无可厚非吧。
于是他说道。
“驿丞,你也算是很精明的,可是你的精明没有用对了地方,凌大人刚刚被赐宴武英殿,如此大的圣恩,莫非你还看不出来,如果真的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真以为自己能躲得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