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并没有让纪知的害怕减轻多少，却是让纪知的身体放松了一点。纪知一点一点往说话人的方向挪，直到手臂触碰到顾一帆的手臂，心里有了点底，紧绷的神经才舒缓下来，只是脸色还是苍白的厉害。
顾一帆凑近，用尽可能不吓到他的声音说：“我在。”
他的声音很稳，在这样的环境中，莫名驱散了不少纪知心头的不安，他几乎忘了抓着他的这个人现在也才二十，比他还小上五岁。
纪知没再说话。
原本松散的队伍已经聚成了一团，胆小的往胆大的那边跑，或抓或抱或拉，一个个都聚集在了一起，惊疑不定的往四周看。
陈文峰虽然也怕，但也没到夏子聪那种程度，他胆子大一些，问夏子聪，“你真的感觉到了有人在挠你脚？”
光是这样一句就让夏子聪再一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实在不一想去回忆，抖着音敷衍了一句，“嗯……要不……我们回去吧，纪哥说的对，我们要早睡早起。”
要平时夏子聪跟着他说这么沙雕的话，他肯定是要调侃一番的，然而在此刻的情景下，他连扯动一下嘴皮子都做不到。
有人开了头，附和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
“对对啊，我们还是早点回去睡觉吧，松导会骂人的。”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收拾好东西，晚上回去要用呢。”
“我也是，我行李箱都没打开。”
“要不还是算了吧，早点回去了。”
纪知没说话，站在旁边维持自己最后的倔强。
江竹直胆子奇大，他无所谓的说：“可以啊，不过你们得自己回去了，我想再玩一会儿。”
十几人的队伍，有将近一半的人都提议要回去，然而这一半人都不敢自己回去，生怕再碰上些什么。
跟着大队伍走，虽然吓人，可好歹人多，有安全感一点。要是自己回去，一路草木皆兵，万一路上碰上点风吹草动的，自己没反应过来就先被队友给吓尿了，这不是更可怕。
江竹直看刚刚反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要是想跟着的就跟着，想回去的就回去。”他还特别不要脸的找到纪知，对他说：“纪哥你会跟我们一起走的对吧。”
刚刚等着回去又没说话的纪知：……
顾一帆凉凉的瞥了江竹直一眼，刚刚还膨胀的某个人立刻泄了气，江竹直顺着顾一帆的手看下去，看到顾一帆主动抓着纪知的手臂，一口气没提上来，憋的心里难受，扭头就走。
果然，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江竹直一走大部队就也跟上，夏子聪虽然怕得很，也不得不死死的抓着陈文峰的手臂，嘴里念念叨叨。
刚刚那一阵过去，纪知冰凉的身子重新回温，这才感受到手臂上的温度。
顾一帆的手掌温度很高，烫的他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这个温度在夏天并不能让人觉得舒服，纪知只是垂眸看着那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的手臂，并没有说什么，抬腿跟上了江竹直。
后来的路程并不长，几分钟就到了。江竹直看着面前窄窄的洞口，兴奋的叫了一声，“到了。”
洞口很高但不宽，勉强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进去，顾一帆和纪知在最后面。
顾一帆不喜欢挤，他后退半步，让纪知先进去，等纪知往里面走了几步，手臂已经无法伸的再长了，顾一帆松了手，跟在纪知后面也进去了。
手臂松开的一瞬间，纪知原本软下来的身子再次切换至紧绷状态。
山洞越走越窄，走了一会儿还能听到水流声，不仅仅是水平流动的潺潺的水声，还有从顶上滴落下来的滴答滴答的打击声，在狭窄的山洞里异常明显。
有时候水滴滴到了人身上，还会免费赠送一声尖叫，然后又是一阵混乱。
好巧不巧，有一滴水顺着岩石的弧线，稳稳当当的钻进了纪知的脖颈，顺着往下流。
山上的水大多冰凉沁人，光是这样的温度滴落在身上就足够打个哆嗦了，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算得上是阴冷。
纪知一秒切换至炸毛状态，顾一帆很清楚的察觉到他周身气息的变化，没犹豫的抬起手抚了抚他的背，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或许是顾一帆的力度刚好，让他放下了防备，纪知溢到喉咙的那声尖叫慢慢消失。
水滴到身上的概率并不小，纪知被反复折磨了几次，自己受不了的后退几步和顾一帆并肩，主动伸手去抓着顾一帆的小臂。
顾一帆头偏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怕？”
纪知现在在顾一帆面前也无所谓面子了，但他也想保留自己最后的倔强，折中的说：“有点紧张。”
山洞还是维持着它的走向，两个人并肩走，时不时的就会碰到岩壁，蹭上一肩膀的灰。
风还在往里灌，吹在岩壁上，发出呜呜的叫声，并不吓人。再往里走几步，风陡然变大，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就隐约开始有了摩擦声。这种摩擦声很奇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蛇吐舌头的声音，还是一阵一阵的，在狭窄的山洞里就格外明显，整个山洞都透露着诡异。
队伍里的小情侣如江竹直所料，大部分都抱成了一团，剩下的也是相互抓紧。纪知没注意到这些，他强压着抖音问顾一帆，“你觉得这些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啊？”
顾一帆拿过纪知手上的手电筒，四处照了照，然后才说：“应该是墙壁上发出来的声音。”他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没什么东西，别怕。”
纪知心想，别怕什么别怕，这就好比是你对一个在晚上怕鬼但又在看鬼片的人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没什么好怕的，废话，他当然知道没有鬼，但他还是怕啊。
江竹直不怕，他在前面听见顾一帆说的话，仔细听了听声音，“还真是，声音好像真的是从这里传来的。不过话说为什么会有声音？而且这种声音还这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