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院子,姚俪晕晕乎乎地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那婆子扯着套上了麻衣,拽着去了前院的灵堂。
还未走近,姚俪就听到阵阵嚣张的吵嚷声。
待她一脚跨进前院,就见被众人围攻的管家松了口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躬着身,小碎步跑了过来。
“太太,您身子怎么样了?方才大夫不是说您伤心过度,要静养吗?怎么这会儿就出来了?”
姚俪顺势装起了柔弱:
“咳咳咳……这是闹什么呢?”
她有些庆幸这具身子柔弱如蒲柳,瓜子脸大眼睛,看起来就跟小白兔似的,演起戏来都不用怎么费心思。
那群据说是死老头子亲戚的人齐刷刷冲过来,堵住了姚俪的前路。
“这姚氏好像真病了……”
一个看不出年纪的妇人迟疑着开口。
姚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之前被那男的掐了脖子,脸色能好才怪!
“闭嘴!”
赵老四怒其不争地瞪了妇人一眼,转过头来,盛气凌人地盯着姚俪。
“赵老大停灵七天了,该下葬了,他没儿子,这宅子没个正经主人也不像话。”赵老四说着,挺了挺弯曲的背脊,一副傲慢的神情环视四周,“我家是赵老大最亲近的亲人了,所以嘛得让我儿子给赵老大摔盆!”
姚俪一听,这话不仅讽刺她没能生个儿子,老东西还想让自己的儿子继承赵老大留下的家产!
“你们这群蝗虫!不!你们简直就是吸血的蛭虫!我家老爷尸骨未寒啊,赵老四你这臭不要脸的就敢上门抢家产?我呸!“
福婆子气得直跳脚:“我们家太太可还在呢!”
“福婆子你嚷嚷什么?一个冲喜的丫头,算哪门子正经主子?你这丫头要是识趣儿,不如留下来给我儿端端洗脚水做个暖房丫头。”
那赵四老头不怀好意的目光在姚俪身上扫来扫去,身后众人也跟着发出暧昧笑声。
原本她还抱着看戏的心态,见状,眉头一皱。
“女人怎么了?冲喜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赵老爷明媒正娶的正房妻子?”姚俪慢悠悠开口。
“那自然是!”狗腿子一般的福婆子立马接过话头,“户籍和族谱上写着呢!”
听到她这么说,姚俪放下心来。
“明媒正娶又怎样?赵老大都死了,你一个寡妇,难不成还想当这个家不成?”赵老四阴沉着脸。
姚俪虽然不清楚死去的赵老大是什么人,但眼前这群人显然更讨厌。
“当不当家的,也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姚俪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给一旁的二管家打眼色,“这律法中,可有说寡妇不能当家?”
姚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二管家安福呆了一呆,瞬间回神,他急忙答道:“回禀太太,咱们大晟律并无此条。”
姚俪满意地点点头,视线一转,看向了赵老四等人。
“我家老爷已经出族自立,与你们是两家人,这宅子也好、田产也罢,和你们没半点干系。识相的,自己滚出这扇大门,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姚俪清冷冷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惊呆了众人。
二管家安福和福婆子惊讶中带着疑惑,疑惑于一直怯弱的太太怎么突然变强势了。
那赵老四先是一愣,紧接着脸色涨红,气得跳脚。
“姚李丫!别以为进了这门,就真的是赵家媳了!你不过是姚家身份不明的野种!贱皮子,你娘就是个千人骑万人踏的贱……”
他话还未说完,姚俪脸一沉,倏地向前一步,抬起了手。
啪!
一声脆响。
她没有丝毫惜力,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这老头的脸上。
收回手,姚俪高喊一声。
“来人!把他们捆起来,扔出去!以后若还敢上门,见一次打一次!”
话音刚落,一旁的管家安福如梦初醒,唰得蹿了过去,带着几个家丁把赵老四等人连推带打地赶出了大门。
砰得一声关上门后,姚俪也不管院子里心怀鬼胎的众人,转身走进了灵堂。
福婆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等到四周没了人,忍不住低声问道。
“太太,老爷……什么时候说出族自立了?”
姚俪找了个看似厚实的蒲团跪了下来,听着隔壁传来的诵经声,心也安定了下来。
“这是我骗他们的。”
福婆子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
“骗、骗他们的?那万一被发现了,可咋办?”
姚俪没搭理她,瞟了一眼门外的安福,挑了挑眉:“让他进来说话。”
福婆子噔噔噔地跑过去,把安福拉了进来。
“太太有话跟你说。”
安福在距离姚俪两米远的地方站定。
“太太,您找我?”
姚俪轻嗯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问:“要自立族谱、户籍,需要什么手续?”
安福一惊,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抬头觑了她一眼。
“太太,您是想……”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彻底解决赵老四那群人。”姚俪微微垂眸。
安福眼珠子轻轻一转,心中已有了打算。
“太太说的极是。您是太太,老爷的心思,您自然是最了解的。这出族之事,想来也是老爷生前遗愿,您放心,这事就包在安福身上!”
姚俪对这管家的识趣很是满意。
“这件事,要快!该打点的地方,不要吝惜。”
安福连连点头,却突然又露出难色:“这家里的银钱,都是大管家管着呢!小的虽然身为二管家,可能动用的银钱有限啊!”
姚俪闻言忍不住挑眉:“大管家?”
这赵家这么能耐?连管家都有两个?
“大管家昨儿个病倒了,在养病呢!”福婆子插嘴。
姚俪若有所思。
在自家主子停灵治丧的这种时候,身为大管家居然不在……这,事有蹊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