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后,姚俪忽然想起那些被打晕的家丁。
“先回去看看人醒了没,还有燕儿……我让她去叫人帮忙,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孟无常微微颔首,继续抱着她,往之前出事的地方走去。
等到了路边,远远地就看到那些家丁们聚在一起,满脸愁容。
燕儿眼尖,最先发现姚俪,一声尖叫就冲了过来。
“太太!太太!您怎么样?您是受伤了吗?呜呜呜,都怪我不好,要是我一直跟着太太,就不会出事了。”
燕儿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毫无形象可言。
可姚俪却觉得她这样还挺可爱的。
“我没事,真的没事。”姚俪伸出一只手摸了摸燕儿的头,“马车里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呸呸呸!太太可不许说那不吉利的话。”
燕儿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急急忙忙跑回马车,找出一小盒点心。
姚俪示意孟无常把她放进车里。
“抱了一路,孟大侠肯定也累了,现在车夫也醒了,我们坐车回去就行。”
孟无常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放下她。
进了马车后,姚俪灌了一壶凉茶,吃了七八个点心,这才觉得肚子不难受了。
“太太,我们现在怎么办?”车夫带着惊惶后怕的语气问道。
姚俪掀开车帘,朝孟无常招了招手:“你那些江湖朋友办事可靠吗?”
孟无常点了点头。
苏青此人虽然迂腐了些,但办事能力还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父王最得力的幕僚。
“那我就放心了。”姚俪微微一笑,转头对车夫说,“先回家。”
车夫松了口气,手中鞭子一甩,吆喝一声,掉头往平县赶去。
回到赵宅,天都暗了。
姚俪在马车里把那身带血的衣裙换下,叫燕儿重新梳头,下车时,丝毫看不出先前的狼狈。
一回院儿,姚俪就叫下人们烧热水准备洗澡。
泡在澡桶里,姚俪浑身放松,长长地呼出口气。
燕儿看到她脚上的燎泡,心疼地直掉眼泪。
姚俪见了,反倒笑了起来。
“我都没觉得疼,你哭什么呀?没想到我们燕儿还是个小哭包呢!”
燕儿转过身擦掉了眼泪,拿出药膏,仔细地抹着药。
“花了那么多上等的药膏,好不容易把太太您身上从前的疤痕都消了,没想到这一出门,又落了许多伤。太太您也太可怜了。”
其实姚俪自己不觉得受伤多重,她脚上的泡,是上山时走路太急磨出来的。可小丫头这么关心她,姚俪心中很是受用。
“我还算命大呢!从山贼手里安全回来了,燕儿你应该为我高兴才是。”
燕儿想了想,认真地点着头:“太太说的是,太太这是有菩萨保佑,逢凶化吉。改日奴婢一定要去庙里给菩萨上上香,让菩萨接着保佑太太。”
姚俪被她这一本正经的话逗得失笑不已。
等洗完澡,换上了清爽的衣裳后,静如带着小丫鬟们送来了饭菜。
姚俪吃完了一大碗鸡丝汤面,摸着肚子叹气。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姚俪在椅子上磨蹭了会儿,踢踏着鞋子,犹豫是马上睡觉,还是去溜一圈消消食再睡。
就在这时,院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姚俪秀眉一蹙。
“谁这个时候来敲门?”
有下人去开了门,就见福婆子惊慌中带着紧张跑了过来。
“太太!不好了!外头来了一群官兵!”
姚俪吓了一跳。
官兵?不会吧?难道是出大事了?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官兵?”
姚俪脸上说不出的冷肃。
福婆子喘着气,这才接上了之前的话头。
“县令大人也来了……还有县尉大人,那些官兵不是咱们县的。奴婢一看这么多人,赶紧给您报信来了!”
姚俪额角一抽。
这福婆子说话说一半,吓死个人!
“咱们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
姚俪没好气地拍了福婆子一记,套了件外衫,带着燕儿直奔前院。
偌大的前院,如今却灯火通明。
姚俪一瞧,大管家、二管家都在,遂放缓了步伐。
“这大晚上的,吵什么呢?”
二管家佯装镇定的表情倏地一松,几步跑到她身边。
“可是惊到太太了?这位是新上任的本县县令,贺大人。”
姚俪顺着安福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不由微露讶异。
这县令也太年轻了!
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二十四岁!
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县令?该不会是家里有背景吧?
姚俪眨了眨眼睛,一瞬间收回了思绪,朝着对方福了福身。
“民妇见过贺大人,不知贺大人深夜造访,是有何要事?”姚俪直起身后,环视四周,“还带了这么多人?”
贺照年自从上任以来,就忙着收拾前任县令的烂摊子,对县里的人、事,都是从师爷口中听说。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闻中性情大变的赵姚氏。
贺照年轻咳一声,移开了目光。
“本官今日前来,是因大常山山贼一事。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
一直如老僧入定般的大管家表情微微一变:“山贼?”
“大常山那伙山贼盘踞多年,如同毒瘤一般,今日终被本官擒获。听闻此事赵太太亦有牵连,本官这才前来询问。”贺照年说道。
姚俪警惕地扫了他一眼:“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赵太太不必忧心。”贺照年努力地表达着自己的善意,“本官只是问一些细节,并无其他意图。不管怎么样,赵太太应是目睹了那位内应所行之事,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还需要赵太太做个证人。”
姚俪心头一松,原来是为了这个来的。
“大人放心,民妇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姚俪笑了笑,率先走向厅堂,“两位管家,赶紧叫人沏茶。”
安福眼珠子滴溜一转,忙不迭退下了。
大管家反应慢了半拍,却没有急了离去,而是跟着走了进去。
姚俪坐下后,眉飞色舞地把自己编好的故事说了一遍,说到两人下山为止。
贺照年认真听完,满脸的赞赏。
“赵太太面对山贼时也能临危不惧,简直堪为我等楷模啊!”
“哪里哪里,大人过誉了。”
姚俪摆摆手,自谦道。
贺照年又客气了几句,最后话题一转:“赵太太不必自谦,以你的举动,称得上巾帼不让须眉。回去后,本官定会上书禀告此事,赵太太的功劳,自当被朝廷所知。”
姚俪眼睛一亮。
“那朝廷会有奖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