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
她现在叫他的时候,恭敬又带着疏离,只是因为他快死了,所以才不再有厌恶。安王扯起一抹笑意,眼底的憎恨和复杂情绪渐渐地随之消失,他看着她,恨不得将她此时的模样,一直留在心底,直到他神明最后的时候。
他刚才伤过她,还用她的至亲威胁她,但她此时的眸子,却一如既往的清澈透亮。
安王缓缓地开口:“本王起兵,并非因为对太子不满……”
云朝歌和戚霆枭的眸子同时顿住。
他们纷纷看向安王。
安王一边吐着血,一边艰难地道:“本王起兵,只不过是怨这老天罢了!这老天不公,本王倒是想试试挑战这老天,看看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只可惜……结果并不如本王意啊。”
“本王恨这老天让本王生在皇家,却不给本王做一个闲散人的权利。本王也恨云朝歌你选择了戚霆枭,而不选择本王。本王更恨这老天就连我起兵之后,都选择站在太子那边。云朝歌啊,若不是你,本王若不是因为得不到你,也绝对不会做出今天这等事来。”
正是因为得不到她,他才会心魔作祟,最后走上了一条众叛亲离,最后死在金陵城一个乡绅后院中的结局。
不是战死沙场,竟然死在一个乡绅的家里。
可笑的令人发笑!
贺氏的眉头轻轻地拧在了一起。
自己的夫君活着是最好的,但分别之前,两人还在冷战与吵架,云灏现在突然回来,她突然不知要如何与他相处。
云朝歌无可奈何地好笑地坐下,看了一眼母亲正在看的话本。
“父亲大人现在就前厅。他被安王抓走以后,被关到了地下囚牢里,瘦了不少。”
说着的时候,声音轻轻的。
曾经那样神采奕奕的父亲,经此劫难,竟然看起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云朝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是想到爸爸是因为自己才被安王关到囚牢里。
父亲与母亲若是能和好,那就再好不过了。
贺氏叹了一口气,纤眉蹙起,面色凝重。
许久之后,她缓缓地起身:“又是你的父亲让你过来的吧。”
“是我自己想着母亲大人许久没有和父亲大人见面,想必也是思念他了吧……不然也不会特意问兄长大人,父亲大人是否回来了。”
云旌告诉过她,母亲在军营的时候,特意询问过他,父亲大人找到了吗。
想必也是格外关心,但是碍于先前两个人冷战,拉不下面子。既然如此,那就由她做这个中间人吧。
贺氏笑笑,刮了一下云朝歌小巧的鼻子:“又是你们兄妹俩出的鬼主意。”她放下心中的怨气,战后一家人还能重逢,再也不会有比这更让她想哭的幸福。
前厅里,云灏正在与云旌讨论之后的情况。
云旌因为此次平定安王之乱,被太子封为了副将。
本以会就此落寞的云家,因为云旌成为了家主,在未来新帝的统治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比先前更惨烈了。
他们正聊着的时候,小丫鬟跑了过来:“云老爷,云旌少爷,夫人和小姐过来了。”
云灏怔了下,很快他眼睛微红了起来。
在昏暗阴冷的囚牢里,他曾经不知道多少次都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
安王从他的口中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就放任他在黑暗潮湿的囚牢里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想要见到家人的信念支撑着他,他恐怕活不到现在。
稳重的脚步声逐渐传来,贺氏在云朝歌的陪伴下,来到前厅。她刚刚到,就被云灏紧紧地抱住。
“夫君?”
“让我抱一会儿。”云灏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孩子们还在前厅,就情不自禁的将自己的夫人紧紧给圈在怀里。
除了女儿,在无尽黑暗的囚牢里支撑他的就是贺氏了。
云朝歌掩唇轻笑,嗤嗤了两声,而后拉着云旌:“兄长大人,我们就不要在这里打扰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了。”
她拉着云旌离开了前厅。
家中的其他佣人小厮见状,也有眼色的纷纷离开了前厅,将前厅让给了云灏与贺氏。
贺氏脸都红了,她从云灏的怀里出来后,捂着脸说:“你也稍微注意一点,这里可是外室。”
看着自己的夫君面上还没有愈合的伤痕,还有他消瘦的身形,贺氏的眼眶微微泛红。
难怪先前朝歌会说父亲变的有些认不出来了。
他在安王的地下囚牢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想到这里,贺氏潸然泪下,忍不住用手帕擦着眼泪。
次日,云朝歌与云旌和他们的同胞弟弟起床来用早餐之时,发现先前吵架冷战的云灏与贺氏竟然已经和好如初,而且有说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