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月姬顺手将毛领大衣甩给身后的青蓼，撩了撩长发在桌旁坐下。
那双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笑望着桑笙。
“以往你不常来，我这心啊，想念得紧。如今你来的勤了，我又觉得忐忑。”
“你说怪不怪？”
桑笙抿一口茶，抬眼时表情淡淡：“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更何况，敲你门的是我。怕甚？”
瑶月姬轻笑：“所以说，才更可怕。”
她喝了口茶，登时嫌弃地“呸”了一口。
“甜不甜苦不苦的，这泡的什么玩意？”瑶月姬喊人重新沏了壶茶送来。
苦么？桑笙又喝了一口，味道虽怪，但那股烘干的涩香中掺着丝丝缕缕玫瑰香的茶香，倒是别有风味。
三言两语寒暄过后，瑶月姬道：“说吧，这次是什么事？”
桑笙道：“年后我会带个人进来，你在东大街留出间空铺子，位置不用太好，但也不要太偏。”
东街区是鬼市的“浅水层”，也是鬼市最有人烟气，最热闹的地方。赶上节令时，跟寻常的夜市无甚差别。
按着柳红玉的本事，在这浅水层混口饭吃实在容易。
“行，我改天让人收拾出来。”瑶月姬答应得痛快。
她拎着茶壶倒了杯新茶放到桑笙面前：“就这事还值得你亲自跑一趟？看来今年安宁得很，往年这个时候可是连个影子都见不着。”
自然不是，只不过……桑笙捏了捏指尖团着的小球，敛下眼抿了口茶。
浓郁的茶香在唇齿间乱蹿，杯上的温度将指尖染了红晕。
“顺路而已，喝了这杯茶我也该回了。那铺子你先收拾着，年后初五我来签合同。”
说着，桑笙从兜里拿出一卷钱推过去：“这是押金。”
瑶月姬伸出两根手指夹起那卷钱，看也不看，随手放到托盘里。她的指甲上涂着青色的指甲油，衬得那手葱白。
她看着桑笙利索地穿好大衣，手里拿着那张面具，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什么来一样回过身。
“我听说，给小发糕找的那户人家出了些岔子。”
瑶月姬挠挠脸，指尖点了点右眼下覆着的小半块面具。
“嗯，可不是么。送了好几回都没送出去，可算是被那小丑东西给赖上了。”
桑笙点点头表示了解：“你若不方便，就交由我。归根结底，这事是我揽下的，理应我来处理。”
话音刚落，不等瑶月姬出声，后门的帘子“唰”地被拉开，紧接着传来道粗犷的嗓音。
“方便，那小玩意在这儿可方便了！”
一个宽脸汉子急吼吼地冲进来，身后拽着他的条条被带得一个趔趄，险些磕在门槛上。
瑶月姬瞥了他一眼，条条的后背瞬间出了层汗。
他拽着那宽脸汉子，脸上挂着讪讪的笑：“那啥，新来的，这儿不太好使，您别介意。”边说边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宽脸汉子纹丝不动，满脸焦急地看向瑶月姬：“老板娘，求求您，别把小糕儿送走。”
瑶月姬起身，看也不看他，只笑盈盈地走向桑笙。
“你自去忙你的，这点儿事不至于让你操心。”
她目送桑笙走出门去，回身时眼神瞬间冷下来。
……
桑笙走出很远，才松开握着的掌心。掌心处放着颗黑色的珠子，珠子上依稀有几道裂纹。
她盯着那珠子。韩老三果然有点本事，一天的时间，愣是将这颗本已碎掉的珠子修补完全。
桑笙看向黑暗中的巷子，眸色微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