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艹！”男人脚下被东西一绊，冷不防跌了个跤。
手掌心被刺破，拇指上一疼。他起身低头一瞧，掌心是一只被压得稀烂的螃蟹。那只大蟹钳正夹在自己的拇指上。
回头一看，不少肥大的蟹子从竹篓子里爬出来，在青石路上横行霸道。
“妈的！”骂咧咧将手心一团黏糊糊的东西甩开，蟹钳砸到一旁的水沟里。
回头，眼前一花，一个人影静静地站在他面前，眼神发凉。
“你踢坏了我的篓子。”
古智下意识地看了眼把自己绊倒的‘罪魁祸首’。
桑笙低头看着稀巴烂的蟹子，幽幽道：“你还打死了我的蟹。”
“万物有灵，一命抵一命吧。”
古智一口气没来得及提上来，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远处，正在逃亡的蟹子大队，身体忽然一轻。几只小纸人抗起蟹子，哼哧哼哧往竹篓子里装。
同一时间，地下竞技场中。
杂乱的房间内，一个高大的男人立在客厅中央，打量着或立或倒的沙袋，拳击手套和外卖盒子扔得到处都是。
房间各处走出几人，秦铮回身，小舟道：“古智没在这里。不过我们在卧室的床底下，找到了这个。”
秦铮接过黑色包裹，打开，是几个在季明明的地下室里，见过的泥塑娃娃。
包里还有一沓资料，秦铮拿出来挨着翻看。
兜里的手机在震动，秦铮接起来，对着那端沉声道：“十八个受害人，全都对上了。”
“你那边怎么样了？”
祁声看着缩在浴室角落的女生，道：“嗯。”然后挂了电话。
秦铮：“？”
祁声站在浴室门外，垂眼看着被水沾湿的纸人。片刻后，他看向浑身湿透的女生。
“能起来吗？”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垂眸思考片刻，祁声弯腰，垫着纸巾将纸人包好。纸人湿透已无法力，祁声看着房间里其他人。
小桨在不远处守着，其余几个在房间里搜寻。见祁声看他，小桨走过来。
“把人带回局里。”说罢，转身离开。
小桨瞥向浴室内，挠了挠鼻子：“啊，是……”他看向浴室内，瑟瑟发抖、惊慌未定的女生，心里叹了口气。
女生名为孙菁菁，上次林蓁蓁死后，作为林蓁蓁为数不多的朋友，局里曾询问过她一些情况。
谁能想到，发生在林蓁蓁身上的惨案，差点又发生在这个可怜的女生身上。
祁声看着物证袋里的小娃娃，一团黑气萦绕其中。娃娃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祁声，目露凶意。
在十八名受害人的居住地及附近，都搜出了这种供奉的小邪祟。
次次巧合，便成必然。
小桨走向叶楠，愁眉苦脸道：“楠姐，帮帮忙，把她给带出来。”
“人小姑娘好歹是受害人，刚经历了死里逃生，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铁石心肠。”叶楠斜眼看他，手下动作不停，将物证袋封口封紧。
小桨摆手，铁石心肠的是祁教授，可跟他没啥关系。
她把物证袋放进鉴定箱里，转身进了浴室。祁声瞥了眼内里装的东西，脑中一闪而过某个片段。
不一会儿，叶楠扶着女生走出来。
擦肩而过，祁声淡淡出声问道：“你和林东什么关系？”
林东？叶楠跟小桨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孙菁菁。
在灯光的照射下，她脸色更加苍白。
孙菁菁是林东的女朋友。
秦铮看着物证袋里的保鲜膜、消毒棉，以及类似洗发膏那种满是英文的白条袋。
小舟捏着袋子，磕磕绊绊道：“V，VITAMINA&VITAMINDO，OINTMENT……”维他命A和维他命D膏？
在路上补过知识的小桨给他解释：“文身后修复用的，还有保鲜膜和消毒棉巾，也是用于文身后的修复。”
“……”瞧瞧，这小人得意的样子！小舟撇嘴。
祁声翻看着从古智住处带过来的资料。秦铮走过去，靠在桌子上，双手环臂：“看清袭击的人长什么样了？”
“没有。”
小舟跟小桨走出来，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祁声翻着资料，秦铮盯着眼前的虚空出神，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当初为什么离开训练营？”
祁声手一顿，抬头看向秦铮。秦铮并不看他，脸上神情如常，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问的一般。
他合上资料，放在桌上：“个人原因。”
秦铮笑了一下，道：“无可奉告是吗？”祁声默然。
他摸着口袋，摸出一个烟盒来，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冲着祁声挑了挑眉。
“不介意吧？”
“随意。”祁声转身微靠在桌子上。
打火机的火焰窜上来，烧焦的烟草味在室内打旋儿。秦铮往上空吐出口烟雾，眯眼看着那团雾扩散变浅。
他轻声骂道：“老子戒了将近半年的烟，没想到今天为了个男人破了戒。”
烟草味在胃里打了个转，秦铮吐出最后一口烟，将烟蒂掷到垃圾桶里。
“祁声，我一直想不通，当初你为什么不声不响走掉。但我又觉得，那个人是你，好像没有什么必须要解释的原因。”
秦铮说着说着，肺里又难受起来。
他重新点了支烟，在一片烟雾缭绕中，继续道：“我知道你那次是去执行任务，教员不说，但我大概能猜到。他们猜说，你是因为任务失败，但我知道那不是原因。”
“祁声，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漆黑的地下宫内，一张纯然无害的脸冲着他笑，嘴唇一张一合，有鲜血飞溅起。
他垂下眼，掩去快要倾泻出的情绪。
“我说过了，个人原因。”
室内死一般寂静，那口烟在肺里憋得他喉咙发痒。秦铮缓缓喷出烟雾，微屈夹着烟的手指，半截烟被摁在掌心里掐灭。
“祁声，你有朋友吗？”
秦铮说完，并不等祁声回答，自言自语反驳道：“也对，像你这种强大又神秘的人，朋友就是累赘。”
“秦铮……”
“鬼寨那次，你在里面看见什么了？”秦铮站起来，在他面前凝视着他，没头没脑地问道。
这句话说出来，他如释重负，压在心里许久的石头终于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