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可乐药丸2024-06-04 14:157,900

声音遥远,渐渐清晰。眼皮沉重,我渐渐睁开。

「呼,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武功很厉害,不可能这么轻易死掉。」

我看着面前这个衣衫破烂,发丝凌乱,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家伙发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这是哪里?」

眼前显然已经不是我行凶的驿馆。四面岩壁,黑漆漆的。仔细听还有蝉鸣鸟叫。倒像是个山崖底下。

没死已经是稀奇事,我怎么会跟假景王出现在这里?

「你猜的不错,这里离驿馆大概有十几里远吧。我从那两个狠心女人手中救下了你。谁知道那个小桃功夫那么厉害,很快醒来,追了我们一路。」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们毕竟是一个地方来的。你老是想带我去危险的地方,我只想弄晕你,又不想真的看着你死。」

「小桃逼得太紧,无路可走,我只好拖着你跳崖嘛。掉下来的时候我也没看清楚,好像有块石头写着红杉崖……」

我心中一动,此处已经是岭南最北之地。再过去一路往北,是回京城的路。

莫非他准备回京?

「景王殿下,你……」

「等一下。」

男人毫不顾忌形象,「啪」一屁股坐在我身边大石头上。

「又没有外人,别这么叫我。我叫齐钰,才不是景王那个酒囊饭袋。」

我颇有些意外。

「好,齐钰,你救下我,是打算听我的意见回京吗?」

齐钰愣了愣,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站起身背对着我。

「我刚看那边岩壁上在滴水,我去给你弄点水来润润嗓子。」

这人胆小怕事,估计还不肯老实回京。

可现在他惊动了楚贵妃派来的杀手,那小桃会回去报信。到时候楚贵妃定会再派人来暗杀。

留在岭南,只会悄无声息地死去。回京,倒还有一批忠于他的老臣,或有一线生机。

京城,他不回也得回!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内力已经恢复四五成。虽说剑不在手,但皂靴侧面匕首仍在。

上好玄铁打制,吹毛断金都不在话下。控制住没有内力的齐钰,更是简单。

我左手撑地而起,右手顺势拔出匕首,打算制住齐钰。

手刚一碰地,钻心的疼痛,差点没给我疼得一趔趄。

齐钰听到动静,手里积的水洒了一地,在我倒地前扶住我。

「祖宗喂,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你活着带到这里。你就不能安静待一会儿吗?」

我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是伤。

夏季衣衫本就轻薄,膝盖手肘小臂处都在渗出鲜血。最触目惊心的,还是左手手腕处。伤口血肉模糊,刚止了血的伤口因为刚才的动作,又崩裂开来。

不过流点血而已,都是皮外伤。跟之前师父训练我的时候比,并不算大问题。

「嘶啦」一声,齐钰从自己衣服下摆上扯下一块布。

「你就别逞能了,血都快流干了还不是大问题。」

也不知道是哪里看来的,齐钰笨手笨脚地替我包扎止血,嘴里不停碎碎念。

「疼的话就喊出来。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丢人的。」

我低头,没听他的,任凭嘴唇咬出血。齐钰很蠢,一点防备也没有,脆弱的脖颈完全暴露在我眼前。

待会儿我不需要工具,只要用右手掐住,稍加威胁,他肯定……

「好了。」

齐钰打上最后一个结。冷不丁抬头,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林逸,我想好了。我跟你回京城!」

5

刚抬起的手扑了个空,我愣住。

「怎么改了主意?」

难不成齐钰是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楚贵妃,索性回京城搏一搏求个出路?

齐钰低下头,攥着衣角。

「你说的什么北蛮入侵,百姓生死之类的,我能听懂。但总觉得离我很远……」

他抬起头,笑眼弯弯。

「我只知道,姓徐的老头是个好人。上次在皇宫,他还拉着我叨叨好久,让我多读书修身养性,早点挑起肩上的担子。我可不能让别人随意诬陷他……诶,你,你干什么?」

伤口的血暂时止住,对我来说,手脚没断还能行动,就是没有大恙。

我站起身,上手开始扒拉齐钰身上的衣服。破烂的外袍被我轻松扒拉下来。

齐钰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护在胸前。

「你,不准再扒了!」

我抬头望了望,又仔细看过手里的外袍,摇头:「不够。」

「还不够?」

齐钰紧紧护着里头的里衣,带着哭腔:「我真是好心没好报,救了你,你反倒要上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在这个世界学了十几年的修养掉落一地,我气得踩了他一脚。

「不赶紧脱衣服撕条做成绳结爬出去,你真打算在崖底饿死不成?」

「哦哦好吧。」

齐钰红着脸,乖乖脱下了所有衣裳。倒是没想到他身上也挂了不少彩,白皙的肌肤上到处是青紫,有几处还蹭破了皮。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轻咳一声。

「啊呀,那你手上伤得那么重,再摔一下说不定直接挂了,肯定只能我来做垫背的嘛。没事儿,我穿过来之前经常锻炼的,身子骨结实得很。」

第一次有人护着我。还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我垂下头,转移了话题。

「少废话,赶紧过来帮着一起撕。」

悬崖并不算高,景王的衣裳用的布料极好,撕的时候不容易,但拧成绳后十分结实。

我瞅准斜长在崖壁上凸起的树根,试了几下把绳结套了上去。

四肢并用,匕首借力,费了不少力气爬上了悬崖。再扔下去,把齐钰也带了上来。

一顿折腾,本就只剩几成的内力消耗殆尽。身边的家伙更是不能指望,光着膀子在一边大声喘气。

我仰面躺着,忍不住苦笑。

若是这时撞到小桃,恐怕连一击之力都没有。可不管怎么样,身边这个家伙好不容易有了正经主子样,就算豁出这条命去,也要保护好他。

突然,身边的人翻身坐起。

「我想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神经紧绷,我瞬间弹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握紧手里的匕首。

「怎么了?」

齐钰上手抱住我。

「你为什么只扒我的衣服?你自己倒是捂了个严严实实!」

「我不管,这不公平。你,你脱一件给我。」

倒是忘了这一茬。

为了行事方便,我一直都以男子样貌示人。

小桃八成已经跑出去报信了。既然已经撕破脸,楚贵妃绝对不会放景王活着入京。后面的路难走得很,不改头换面,怕是寸步难行。

我动用最后一丁点内力,直接震开他。

「因为我是女的。」

「啊!」

6

放任齐钰打着赤膊招摇过市当然不行。

我一咬牙,把师父赠与我的匕首当了出去,换了两身衣裳。

不知为何,齐钰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傻傻的任我摆布。

大概是习惯了有人伺候。穿过来半年就有了这么多臭脾气,我迅速替他穿好衣裳。

他个头高,脸生得又太过引人注目。一身粗布平民衣服穿在他身上,看上去也根本不像普通人。

易容,是我当初学的最差的一科。试了半天,也只把他原本白皙的肤色盖住了些。其他的,分毫未变。

京城里的人若是认不出来,只有一个可能——眼瞎了。

「算了。」

我一咬牙,走到屏风后头换回了女装。

「你是员外,我是你的夫人。上京城去调查首饰市场,若是遇到盘查,记住这个身份。」

用身份做掩饰,应该会好些。

齐钰视线飘忽不定,傻傻应下:「哦好。」

从岭南回京,一路上要过数座城池。

第一座是娄京城。

守城的官员王奎是从边境退下来的将领。主战派,毫无疑问地站在景王这一边。

齐钰手里攥着皇家玉佩,有些紧张:「我真的要直接表露身份吗?你不是说扮演寻常夫妻吗?我……」

我打断他的话。

「景王,听我的。」

事情很顺利。

王奎查验过玉佩,屏退了左右,恭敬跪拜。

「楚贵妃竟然如此大胆,派亲信监视,甚至试图暗杀殿下!」

王奎派了一支十人小队,说要贴身保护「景王」殿下进京。

舒适豪华的房间里,齐钰彻底放松下来。

「这个王将军倒是个好人。」

我捏紧茶杯,眼神一凛。

「未必。」

夜里,窗外传来动静。

我捂住齐钰的嘴,骑坐在他身上,解开发带,娇喘起来。

「殿下,不要……」

窗外的声音渐渐消失。

我这才松口气,一阵冷汗。

王奎差人送来的茶里下了药,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欢场用来助兴的。

他不想要「景王」的性命,却也想试探,这个皇长子是否如传说中那样荒淫无度。

没有武器,又深陷他人的地盘。除了让王奎看到想要的,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一个在逃亡过程中,还要带上姬妾行好事的皇长子,是他们想要的。

想起自己发出的声音,多少有点脸热,我过了好久才开口问道:「你没事吧?刚才……」

齐钰突然翻了个身,支起胳膊看着我。

「王奎想我强,又不想我太强,是这样吗?」

我愣住,齐钰的总结能力还真不错。跟以前那个酒囊饭袋比,简直是侮辱了他。

说不定,假以时日他真的能做一个合格的君主。

我张了张嘴,一个「是」字还没有说出来。又听到他略带急切的声音。

「那你呢?你,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我颇有些心虚。

原本的计划,是活捉那个昏庸的景王,强行灌下药物做成听话的傀儡。

如果楚贵妃一意孤行要卖国,我会带着景王去往边关,和师父的旧部揭竿而起,直接拉起队伍反抗北蛮。

景王,在我的计划里,做个听话的傀儡就好。既替父母报了仇,又不负家国。

谁曾想出了齐钰这么个变数。

他有自己的思想,胆气虽然少了些,但好在底子还算良善。原计划应该是用不上了,等送他回京,再帮他……

情况太复杂了,沉默许久我还没有组织好语言。

最后只听见齐钰长长的叹气声。

他翻身,仰面躺下。

「我知道了,睡吧。」

7

一个好控制又没有外族血统的景王,王奎估计很满意。

第二日出城,按照约定派了精干小队沿途护送。

我和齐钰则依旧按照原来说好的,扮做富商夫妇。

不过齐钰从那天晚上开始,莫名生了闷气,很少与我主动交流。反倒是一天到晚泡在书堆里。

也是,反正他也不再只依赖于我的保护。侍卫随从一大堆,哪个不能护住他。我乐得清闲。

徐丞相也已经收到消息,暗中派人打通了上京之路的所有城守。

除了路上低调了些,前行一路畅通无阻。

偶尔,我撞见徐丞相派来的密使来见齐钰。

齐钰言谈举止间都很正常,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只有我知道,他紧张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会不自觉握紧。

他在紧张,我也是。

徐丞相是向来主张立长,可他尚不知昏庸好控制的「景王」,已经换了个芯子。

等他发觉情况有变,会如何应对……

入京城那天夜里,我见齐钰房中灯还迟迟未熄灭。终于忍不住走了进去。

「齐钰。」

他抬头看我,眉宇间皆是担忧。

「父皇病重,听说已不能言语。我还未能进城。万一楚贵妃矫诏让三皇子……」

他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的身份。我安下心,宽慰道:「别怕,徐丞相尚在京中,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徐丞相!」

齐钰的神情让我感到很陌生,他自嘲地笑笑。

「他确实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知道吗,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一切?

我难以置信:「你是说……你的来历?」

齐钰摇头。

「穿越之说太过骇人。我只是告诉他,我已经醒悟,过去所作所为不配为皇家子弟。今后若有机会承继大统,定会勤勉为政。」

我没想到齐钰有这么大的胆子。

「那徐丞相的反应呢?」

齐钰垂着头,没有说话。

我敏锐地察觉到,齐钰不开心。徐丞相是三朝老臣,忠心不二。听到未来君主的改变,应感到很欣慰才是。

齐钰为何不开心?

刚想开口,他忽而拉住我,把我困在怀中。温热的气息打在我耳侧,我能感受到他的情动。

我一惊,下意识挣脱。

「你疯了?」

明日就要进城,就是装也得继续装下去。

齐钰吃痛倒于床榻,捂着胸口愤愤:「我是疯了。」

他眼睛通红,像被下了药。

「姓徐的老头听说我愿意学习做一个合格的君王后,立即提出了一个要求。」

他步步逼近,我竟然不敢抬头看他。

「他让我迎娶他的长孙女。」

这要求也不足为奇。君主性情大变,徐丞相想为自己家族讨要个保障。

我咬着唇:「那说明,徐丞相非常看重你,他相信你会改变……」

齐钰抓住我的肩膀,轻笑:「改变?他只是想控制我罢了。恐怕,那老头巴不得我像之前一样昏庸无道呢。」

我奋力推开他,不知为何手脚发软。

「你别这么想,大家都是希望你能做个好君王,带大雍好好发展的。」

齐钰掐住我的下巴:「我不信。我不想被你们控制,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低下头,用手背蹭我发烫的脸颊,温柔又不容反抗。

「我在香里下了药。」

「明天一早,徐丞相的亲信会亲自登门。到时候,他将看到景王言行不一,还是如往常一样荒淫无度。」

齐钰凑的太近,乌黑的双眸里出现了我惊恐的样子。

他笑得像做了恶作剧的孩童。

「你说,徐丞相还会把孙女嫁给我吗?」

8

齐钰点燃的香药力很足,可他不知道,我的内力渐渐恢复。

这点香的药力,还奈何不了我。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

罢了,就让他最后任性一次又怎样?

反正明日过后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压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红烛翻滚,满室春色。

四更,天还未亮。

齐钰睡得很沉,眉头紧皱并不安心。我帮他掖好被褥,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我不能让徐丞相看到这一幕。而他,既然已经摊牌,就应该继续做个明君。

乔装的侍卫见到我很惊讶。

「夫人,今日怎么这么早?丞相的人还未赶到。」

我告诉他们,护卫任务已经结束。我同他们的身份一样,不过是一个侍卫而已。不必如此称呼。

趁着夜色朦胧,我骑上快马,一路向北往边境方向赶去。

天门关,师父还在那里等我。那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边关远离京城,消息却如同长了脚一样,传得飞快。

「陛下病重,景王无诏回京,被那楚贵妃问责。」

「徐丞相等老臣都站在景王一边,楚贵妃失势,目前朝堂上的事,都由景王做主。」

守边将士的俸禄提高了一倍,粮草武器源源不断地运送到前线。

边关将士开始欢呼。

「景王虽然也是个垃圾,但还是比那个有一半北蛮血的三皇子强多了。」

「对,这估计是徐丞相的主意,他是主战一派。咱们的日子,怕是要好过起来了!」

数万将士受了恩惠,却只有我知道,这是齐钰的手笔。

我没有替他反驳。勾了勾唇角,他越来越像个真正的君王了。

至于名声这种事,人嘴两张皮,翻上翻下变化得最快。所谓日久见人心,等齐钰真的登上了大位,一桩桩一件件实事办下来,总会翻盘的。

北蛮军队自知讨不到好,主动退后五百米。将士们守城闲暇之余,说起了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徐丞相的长孙女,马上就要嫁给景王做正妃了。」

「这可真是桩喜事。徐丞相肯嫁孙女,怕是景王最近所为确实还不错吧。」

「没错,我看咱们这雍朝马上就要换新君了。」

手中的剑不自觉攥紧,剑柄上的纹路膈得掌心生疼。

「啪」,有人拍在我手背上。

「师父?」

他年过六旬,前段时间已经辞了官。虽无官身,却依旧穿着盔甲。

「难过了?」

我装傻充愣。

「难过什么?景王换了个芯子,争气许多。我大雍能有此明主,高兴还来不及。」

师父把我从三岁带到大,我们之间没有秘密。更何况,他跟我也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摇头叹道:「小姑娘嘴硬也就算了,小伙子也跟着做锯嘴葫芦。来来回回的,把我一个老头子夹在中间算个什么事儿。」

「算了,年轻人的事情,我懒得掺和。你们自己处理去吧。」

我没听懂师父在说什么。

直到看了他交给我的一大叠信件,脸「唰」一下红透半边。

9

齐钰不知何时知道了我的师父原是天门关的守将。

这段日子,信件居然从未断过。他用的是本名,还真没把自己当外人。前头几封除了向我师父进行自我介绍外,内容皆是控诉。

什么不负责任,提上了裤子就跑,睡完了翻脸不认人的,看得我面红耳赤。

后头几封皱巴巴的,像被水泡过一样。

「林逸,我跟徐丞相已经彻底闹翻。不过你放心,我如今也有自己的势力。待我完全控制住局势,就来迎娶你。」

落款,竟然是十日前。

我心中大惊。消息快马从京城传到边关,一般不会超过五日。

既然齐钰已经打算同徐丞相撕破脸,又怎么会放出他即将大婚的消息。

我坐不住了,立刻前往师父的房间。

师父一副早就等着我的样子。

「去吧去吧,孩子大了管不了。」

我的骑术向来不错,日夜兼程,不到四日就已经出现在了京城门口。

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守城将士说,是因为景王大婚,上头要求严格排查。

一听就有鬼。

城墙拦不住我,我寻了块守卫薄弱的地方翻进城。整个京城空荡荡的,街上一个百姓都没有。

我直奔景王府邸。

这里的守卫更加严苛。仔细一看,所有的人都是生面孔。好在我之前潜伏过三年,知道哪里有漏洞。

费了好半天力气,我进了府。盯着被杂草掩盖大半的狗洞发愣。

洞不可能变小,大概是最近伙食太好,胖了不少。

景王府内布置满了红色丝带,四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

朝思暮想的人正坐在堂正中间,我四下观望确定无人后,才悄声接近。

「砰」一声巨响,变故发生往往只在一瞬间。

大堂正中央,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掉落下来。正好砸落到我身上。

「齐钰,你在搞什么鬼?」

「啪啪啪」,三声鼓掌声。背后走上来一个样貌清丽的年轻女子。

「你就是林逸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嘛。居然能让百花丛中过的景王殿下都为你收心。」

她大概就是徐丞相的孙女。

什么收心,根本就是换了个芯子而已。我百口莫辩,落在那女人眼里,恐怕是挑衅。

她拍了拍手,自有人带着齐钰上来。

堂堂一个皇子,而且是马上就要继承皇位的皇子,居然被捆住了手脚。

「我爷爷说了,杀了她,你就是下一个皇帝。」

女人用剑砍断了他手上的绳结,又把剑塞到他手里,往腿上踢了一脚。

齐钰一个踉跄,扒着铁笼栏杆才没有摔倒。

「不是说有自己的势力了吗?怎么混得这么狼狈?」

齐钰尴尬得摸摸鼻子:「这不是一时不察,托大了嘛。」

女人又是一脚,气冲冲:「我可不是给你们创造机会来叙旧的。」

「齐钰,你今天要是杀了她,出了门就是九五之尊。你要是不肯动手,那就跟她一起去死好了。」

看来,徐丞相也没有那么简单。他有私心,大到宁可让有北蛮血统的三皇子登位的私心。

齐钰肯定不能死。他活着,就还有希望。否则雍朝将在愈演愈烈的内斗中万劫不复。

我站直了身体。

「来吧。」

「对不住。」

齐钰片刻犹豫都没有。长剑一凛,直冲我左胸而来。

利刃入体,从背后穿出。疼痛迅速传至全身,比之前师父训练我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我瘫倒在地上,眼前是一大片殷红的血。只听到他们的对话。

「咦,你倒是心狠。对陪了你那么久的女人都是当胸一剑不带犹豫的。」

齐钰笑得勾人:「这不是你爷爷的要求嘛。登位后,我会听话的。」

有人在拉扯我的胳膊,估计是侍卫要拖我下去清理现场。

齐钰的目光都没有落到我身上,只对着那个女人笑道:

「毕竟陪了我三年,留个全尸吧。」

10

醒来的时候,我下意识摸了摸左胸。疼得发出「嘶」一声。

当初小桃准备杀我的时候,我拼尽全力也要侧过身。没想到这点被齐钰看到了。他反复追问,我被缠得没有办法,索性告诉了他。

我是「镜面人」,心脏天生就在右面。

这成了只有我和齐钰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他提起剑的时候,曾悄悄伸出左手小指。那是我们曾经约定好的暗号。

「这下知道疼了?刚上好药包扎完的,可别乱动了。」

笑吟吟看着我的,可不正是齐钰。看他这通身明晃晃的打扮,不像是皇子应该穿的制式。

「大事成了?」

齐钰扶着我坐起身。

「有你和你师父帮忙,肯定成了呀。」

徐丞相见齐钰真的动手,便以为他还是之前那个扶不上墙的纨绔,放松了警惕。

齐钰有了喘息之机。而我,早就被身为镇北将军的师父收养为了义女。这么多年来镇守边关,也算有点名声。

他放出消息,镇北将军义女与景王情投意合,却被徐丞相骄横跋扈的孙女无故杀害。徐丞相维护了一辈子的好名声,被毁了个彻底。

朝堂中质疑一片,边关将士倒戈,齐钰培植的势力趁机夺权……

「这么说,该叫你陛下了?」

齐钰脸一红:「感觉把我叫老了许多,还是叫名字吧。」

我抓住他衣襟:「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齐钰脸红得更加厉害,喉结激动得上下滚动。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

我摇了摇手指:「我想问问,你穿过来之前,多大了?动不动就脸红,我可不想骗未成年人的感情……诶,你,别走呀。」

都当皇帝了,还是个急脾气,气鼓鼓地跑了开去,真不经逗。

我把自己塞进被窝。

左胸上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穿胸而过,那种疼痛,深入骨髓。同样的招数,只能用一回。若是还有下次呢?

我害怕了。

今时不同往日,齐钰的身份摆在那里。和他在一起,一定会有很多约束。比不得在边关自由自在。

既然握不住,倒不如一开始就放手。

没想到齐钰很快去而复返,把我从被子里薅出来。

他一本正经地开始自我介绍。

「齐钰,男,二十二岁,穿过来之前是普通男大。现在是雍朝第十五位皇帝。你呢?」

我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刚张了张嘴,他轻轻一笑,打断我的话。

「我都问过师父啦,你穿过来之前也是大学生,算起来,跟我可是门当户对呢。」

憋了半天,我垂下眼喃喃。

「师父怎么什么都说……」

「还不止这些呢,师父还告诉我,你收到我的信,又哭又笑的,是不是当时后悔一走了之,想我了?」

什么又哭又笑,分明是我那时候实在臊得慌。毕竟我在师父面前的形象,可一直是冷情杀手。

我一掌拍开他凑近不安分的手,却听到他轻声痛呼。

「怎么了?」

我抓住他的右手,才发现掌心也缠着白布。

「没什么……」

齐钰还是笑嘻嘻的模样。

我反应过来。

伤在左胸,创面却不大。是齐钰当时用自己的手掌抵住了剑尖。流出的血盖在我的身上,才没让他们过多检查,蒙混过关。

真傻。

齐钰突然握住我的手,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拘着你,成婚后,你依旧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苦差事,我一个人来做就行。」

「你陪陪我,好吗?」

把做皇帝当做苦差事,全天下估计只有他一个人。但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齐钰不喜欢被束缚,刚巧我也是。但责任把我们推到了这个位置,两个人一块儿受累,总比一个人好些。

他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我伸手戳他脑门:「戳我一剑的仇我记着呢。不跟着你,可怎么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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