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知长月夜2024-09-08 14:346,147

6、

上一世我是和穆亦安下山置办宗门所需物品的时候遇到的顾月舒。

初遇之时她昏迷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

即便昏迷,她也容貌艳丽,肤色如雪,比我这个常年扎在草药堆中煎药救治的人要好看太多了。

穆亦安几乎立刻被她吸引住了,想要带人回玉剑门,我左右劝诫的说着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肯定要先找衙门给她寻一下家里人。

穆亦安被我说动了,但是顾月舒说是我嫌弃她配不上玉剑门,黯然离开,我当时也没往心上去,没想到顾月舒会死,更没想到穆亦安会把这些都算在我的头上。

而现在的顾月舒有着药王弟子这层身份,加上穆亦安在旁左右言说,顺利的在玉剑门住了下来。

穆亦安身上怀有蛊虫我知道自己要小心应对,况且现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不好打草惊蛇。

我寻了个机会偷偷打造了一块和穆亦安那日送我样子相同的玉佩挂在身上,他看到之后十分满意,但是眼中的阴毒我并没有错过。

他贪婪的想要别人的武学为自己所用,殊不知自己也是旁人的肥料。

自从见过穆亦安的真面目后,我对他的这些想法看的十分透彻,我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当穆亦安发现自己所求的一切都是虚妄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面孔。

这样自私利己的人,也许会马上崩溃吧。

可是还不够,哪怕重生这么久我夜里依然会时常惊醒,梦中是我被困在水牢里不见天日,毒虫从我的口鼻被塞进去蠕动,身上四处发起的溃烂。

亦或者是场景一转,成了被屠掉满门的玉剑门,还有姚雪那截胳膊。

小师妹姚雪是玉剑门天资卓越的后辈,心思单纯玲珑,在我流落于司药堂之后更是时不时来陪伴我,给我解闷,而穆亦安那时除了嘴上说要想尽一切办法为我治疗外,实则什么都没有做,更是在我制药精进后让我不分昼夜给他配制非常耗神的养脉补气药品。

长久的睡眠不足让我在一次煎药的时候一时不慎睡了过去,如果不是小师妹来找我时发现了起火,恐怕那时我就葬身在大火中了。

而事后穆亦安看着狼狈不堪的我,只是皱眉责备道:

「你怎么这点事都做不好。」

惹得小师妹想上去打他,还是我给拉住的,那会小师妹说我傻,我给她讲述了我同穆亦安之前那些事,小师妹沉默了好久说:

「师姐,你是曾经拥有的爱太少了。」

当时我不解其意,如今却豁然开朗。

因为没有家人,一直看人脸色,没有被好好「爱」过,所以一直抓着曾经的一丁点好意去无限放大。

这个过程长到刻入我的骨髓,以至于错过后来那么多关爱我的人,甚至让他们含冤惨死。

我巴不得穆亦安的下场再惨一些,否则怎么能对得起那么多条人命。

7、

藏书阁出事的时候我还在同姚雪练剑。

钟声从远处敲响,示意着宗门内出了大事,需要弟子前往。

穆亦安和顾月舒并肩站在一处,坐上的各位长老们面色严峻,我瞬间意识到这件事非同寻常。

直觉下的反应,我朝着顾月舒看了一眼,她面色倒是没什么异样。

「召集众弟子前来,是藏书阁顶层禁地被闯,宗门开设这么久,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宗门十分重视,大家可有线索。」

一道凌冽的女声响起,我才恍然意识到这是玉剑门的宗主——玉成茵。

上一世我也只在武林盟主大会前夕听闻她单独面见了穆亦安,没想到这件事竟惊动了她。

「藏经阁高层的同行玉牌持有者不多,持有的弟子或是长老,最近可有丢失玉牌。」

玉成茵看着台下一众人说着,目光转向我时顿了一下,又看向了穆亦安和顾月舒。

「只是被闯,又不是丢了什么,这么兴师动众。」

穆亦安撇了撇嘴,示意了一下顾月舒,顾月舒从衣袋中掏出了一块玉牌。

玉成茵看到这一幕皱了一下眉。

我顿时心里有了数,这件事怕是跟顾月舒脱不开干系,台上的玉成茵开口说着:

「藏书阁玉牌都是个人持有,你怎么给了旁人。」

「不就是一块牌子吗,藏书阁也没什么,月舒想看里面的医术我就给她了。」

穆亦安满是不以为然,一旁的顾月舒对比起来显得较弱可人,我见犹怜。

她盈盈一拜说着:

「不怨亦安,是我好奇玉剑宗门的医学藏书,才缠着他给我的。」

「早听闻玉剑宗主巾帼不让须眉,当年一手剑术力退西域拜月教,一直很仰慕您的风采。」

「做出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我只是太想了解您治理下的玉剑门了。」

两三句话把玉成茵身份捧得及高,可玉成茵突然笑了:

「仰慕的方式是白天踩点看医书,晚上穿了夜行衣进入高层闯秘境吗。」

「从你房间里搜出来的,你还不认?」

玉成茵的手上赫然是件夜行衣,顾月舒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厉声说道:

「想不到你玉剑门的待客之礼就是随意闯人房间。」

「是的,衣服是我的又怎样,行走江湖带一件再正常不过,又不能证明闯入的人是我。」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持,的确仅凭一件衣服确实定不了顾月舒的罪名。

就在大家沉默的时候,看戏看足了的我伸起了手说道:

「我有办法验证此事。」

8、

从顾月舒进入玉剑门的时候,我就在着手准备以防万一,自然不是白准备的,如今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从衣服里掏出一个装有细粉的瓶子说道:

「这是我制作的一种药粉,无毒无害也无色无味,撒入地面时有人经过便会粘在身上并会沿途留下痕迹,留存十二个时辰后会自行消散。」

「这药粉火烤后便可显出颜色,既然事情是昨晚发生,藏书阁经历此时后今日也未有出入,稍微一验便可探查一二。」

顾月舒维持不住那清纯可人的样子了,对着我就是咬牙切齿的样子:

「你们是不是都防着我,做出这些东西谁知道你会不会故意洒在我身上陷害我。」

我眨了眨眼睛,这一世我没有经脉受损也不必天天待在药房里埋头煎药,面貌也没有惨淡,一时间也能装出一副被诬陷后泫然欲泣的白莲花模样。

「亦安出事后我生怕门内的师兄妹又遭遇毒手,才想出这个办法,如果不是你做的帮你洗脱嫌疑有何不好,何苦在这里污蔑我。」

此话一出加上我本就是山门内的人,大家更是偏向了我,纷纷主动查证。

结果顾月舒现在的衣服和那件夜行衣上都烤出了颜色,而藏书阁四周药粉凌乱,其中最明显的那条行动脚步正是通向顾月舒的住处,印记的尺寸也和她的脚一模一样。

这下证据齐全的摆在了顾月舒面前,她百口莫辩,索性干脆的说着:

「是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藏着好法子不帮亦安。」

「不就是个破书阁,宝贝似的跟什么样,我只是想帮亦安治病有什么错。」

话说的冠冕堂皇,穆亦安也真信了,一脸的感动之色,当场拉着顾月舒的手就对众人说道:

「月舒只是为了我,你们却如此小气,这宗门不待也罢。」

「当然,如果你们好好跟我和月舒道歉,并对我们开放整个藏书阁,我也会考虑留下来。」

这番不要脸的言论自然引起了弟子们的不满。

「有没有搞错,来别人地盘不守规矩闯禁地还有理了。」

「就这行为,药王弟子不过如此。」

「穆亦安怕不是被下降头了吧,分不清是非,要走赶紧走。」

众怒难平之下,两人只得灰溜溜的离开玉剑门,临走的时候穆亦安还放下豪言壮语,说终有一日会让玉剑门的众人跪下拜见他,要看宗主玉成茵像狗一样求他回来。

话还没说完就被姚雪带人抄着棍子打了出去。

我看着这一幕乐得开心,没留意到玉成茵走到了我的身后,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亥时三刻,来藏书阁顶层找我。」

9、

两世经历,这是我第一次踏入藏书阁顶层,也是第一次和玉成茵独处。

经历了白天那件事后,玉成茵稍显疲倦,见我来了也只是点了点头,递给我了一个机关宝匣。

「此物乃前任武林盟主自创功法,也是藏书阁顶层的秘密。」

「功法需要有缘之人才能打开,武林大会在即,你天赋在此可以一试。」

我接过那个机关宝匣,里面用的墨家机关术。

不知怎么的,我手下飞快的解开了那机关,好像破解之法就深深的刻在我的脑子里一样。

机关的最后是一个小槽,像是用于盛放什么东西一样。

我思考了一下,用小刀缓缓划开指尖,血液滴在了上面。

「咔哒。」

匣子开了。

玉成茵看到这一幕突然失了仪态,眼睛里更是大滴的泪水涌了下来。

而我看到匣子里的剑谱,是江湖上众人趋之若鹜,且消失了许久的「问水三诀」。

一本传世剑谱,封面上的苍穹大字下却有着一个稚子的简笔画。

我的脑子里充斥着一些快速闪过的画面,一会是隐居于村子里像普通屠户的男人,还有英气的女人,一会又变成了漫天火光中女人把我投入水中,然后被后面追来的黑衣人一剑穿心。

「当年我初入江湖时,被贼人陷害险些丢了性命,得了一女子搭救。」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当时武林盟主的妻子,名叫陆绾。」

「而那时的武林盟主,名叫徐厉胜。」

「他们,也是你的父母。」

玉成茵说起了那些往事,原来我的父亲成为武林盟主之后,整个中原突然蔓延起了奇怪的毒虫蛊术,我的父母被多方质疑,最终离开委身于一个小村庄。

只不过他们从未放弃寻找真相,没想到给自己召来杀身之祸。

而那些毒虫蛊术,皆来源于西域拜月教。

「你的母亲陆绾是机关术传人,当年查到蛊毒事件的真相后便把资料和这个匣子寄给了我。」

「可惜当时我宗门内有事,等驿馆再来寻我时,你父母的噩耗也传了出来。」

「我将这些事公布了出来,力挫拜月教,可惜只能让它们重回西域,自己也受了重伤。」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等他们的后人,想不到你失去记忆,竟耽误了那么多年。」

我拿起了那本「问水三诀」,那简笔画上是一大一小的两人牵着一个小女孩。

原来我从未被遗弃。

10、

我同玉成茵讲了穆亦安身上的蛊虫之事,玉成茵当场反应过来此事非同寻常。

她让我抓紧时间练习剑法。

「倒不是说为了寻仇,阿绾希望你一生不被束缚,只是有所傍身,你也不会让别人轻易的欺负了去。」

我点头表示了明白,心里却清楚自己少不了要同拜月教一战。

他们阴毒,善于蛊惑人心,前世穆亦安的行为恐怕也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知晓了潜在敌人的强大之后,我更加努力,姚雪见了都在感慨着我废寝忘食的程度。

中途听说穆亦安跟顾月舒转头拜入了一个不算大的宗门,那宗门的人仗着有些武功用着武道人的身份强抢民女,掠夺财富,早就激起了民间不满。

听说穆亦安进去后实力逐渐强盛,连带着这个宗门里原本的天之骄子倒是接二连三的出了状况。

他的名头开始响彻起来,而玉剑门则在玉成茵的下令之下封锁山门,预备着武林大会。

而在这之后,我同她行了拜礼,正式的认了玉成茵为义母。

11、

三年后,孤剑山庄。

茶馆里的人都在说穆亦安的实力超群,武林盟主是他的囊中之物。

我和姚雪戴着斗笠坐在隔间中,姚雪听闻此言顿时翻了个白眼。

我示意着她不要冲动。

下山之前义母曾传信于我,让我万事小心。

这些年她寻到药王,坐实了顾月舒的假身份。

而调查中,顾月舒确实也是拜月教一员,甚至是他们的圣女,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拜月教的爪牙已经深入中原武林许久。

穆亦安则因为顾月舒放置的蛊虫,这些年更是实力暴涨,名动江湖。

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我曾在孤剑山庄外看到过他们一群人围着一个瘦弱的少年,穆亦安在里面高高在上的看着一群人欺负那个少年,满眼不屑,眉间有着一些青气。

青色上脸,蛊虫将成。

或许发现了我的目光,穆亦安看了过来,我压下斗笠便走了。

不得不说,有时宿命是个玄妙的事。

又是一路的过关斩将,又是和穆亦安的针锋相对。

当他看到盟主之位的最后一个对手是我时,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或许在他的想法里,我早就该成为子蛊的养分。

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比试开始时便提剑而向,穆亦安抵挡时我发觉他根基虚浮。

合着这么多年,他丝毫不努力,全凭蛊物了。

他分明知道自己的武力来源何处,还沉浸于此陷害旁人,在他人的吹捧中洋洋得意。

我同他这一战打的难舍难分,眼看我逐渐体力落于下风,穆亦安眼中精光一闪,一剑刺来,竟想直接要我性命。

千钧一发之际,我用出了问水诀。

12、

当年父亲用问水三诀力获盟主之位,如今二十年过去,同样的盟主之争,我用问水三诀斩下了穆亦安的右臂。

满场哗然,武林大会虽说刀剑无眼,但大家都点到为止。

穆亦安忍着巨大的疼痛说我阴毒奸诈,台下众人也一副不太赞同的模样。

而我挑起那截断臂,蛊虫发现失去了宿主的养分不得已开始往外爬,人群中有人眼尖的看到了这一幕出声喊到:

「那不是化武蛊!」

我一剑斩开了那只蛊虫,台下的顾月舒顿时吐了一口血。

「我倒是小瞧你了。」

她抹掉吐出来的血,口中念念有词,我眼皮一跳,只见穆亦安更加痛苦的发出了声音,而他尚好的左手腕间,有东西在诡异的蠕动,不消片刻便破了皮肤落在顾月舒的手上。

她竟在穆亦安的身上养了两只!

明眼人都看出了状态不对,穆亦安现在所处的宗门里也一片嘈杂,那些曾经的天之骄子们知道穆亦安用了下作手段剥夺他们的实力,都红了眼要上台拼命。

顾月舒对此也不理会,而是一口吞噬掉了那只蛊虫就冲我而来,她短暂的实力暴涨,带来的劲风骇人,而我已然体力不支,只听闻台下姚雪的惊呼。

也许是要命丧于此了吧。

只是没想到顾月舒的手停在我门面时就僵住了,她口中大股冒血,眼角鼻腔也溢出了血液。

在她的身后,我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义母玉成茵,而她的旁边是一个颇有几分道骨的小老头,应当是药王本人。

「诸位侠士,我乃玉剑门宗主玉成茵,此女为西域魔教的圣女,曾谎称药王弟子潜入我宗,并诱导我宗弟子穆亦安判出师门。」

来参加武林大会的均不是泛泛之辈,拜月教的恶名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众人一拥而上皆是控制住了没什么反抗余地的顾月舒和穆亦安。

两人被带下去时还在说着不甘心,谩骂着我和义母。

一场闹剧看着就这样结束了,我也如愿摘得了盟主之位。

可是我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13、

药王住进了玉剑门,这位来去随意的江湖之人有了踪迹,一时间来玉剑门拜访的空前绝后。

义母却闭门拒绝拜访,只是偶尔见我和姚雪被武林和宗门之事折磨的痛苦万分时,出言提点两句。

她已经打算把掌门之位传给姚雪了,分明她还算年轻,但此举有几分交代后事的意味。

我和姚雪用从长老那里搜刮来的珍贵草药左右打听,才从药王那里套出来一丝消息。

原来那个化武蛊还有一段隐情,饮下制作此蛊人的血液,可以分得蛊虫所得的力量。

拜月教的圣女说白了也不过是养够了年岁便被残忍杀害,还被教徒美化成「献给月神」的伟大仪式。

这些圣女从小便被月神的伟大,月神能赋予力量这件事洗脑,以至于赴死时也没有什么抵抗,但顾月舒不以为然。

她明白死了就是死了,然后在里面试图寻找一线生机,还真让她找到了。

最初的化武蛊只能吸收他人功力,她在基础上不断尝试改变,最终炼化了一种不用种母蛊便可分食功力的法子,并以此为资本谎称自己在睡梦中见到了月神,月神让她每隔五年在教内为信徒赋予武学。

那些喝下顾月舒血液的拜月教徒确实功力见涨,更是对她的话深信不疑,顾月舒就此在拜月教内地位超然。

可惜西域主要以毒术蛊术为主,于是顾月舒把目光转向了中原武林。

药王叹着气说道:

「我云游江湖,遇到了被顾月舒伤到的西域武修,从他那里知道了事情全貌,只可惜没过多久他就死了。」

「玉成茵找到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来到了中原,可惜这东西破解之法需要一只子蛊。」

我听闻此言手脚冰凉,当初为了利于义母调查,我将玉佩中的子蛊给了她。

14、

原来所谓的破解之法,就是要有必死的决心,将身躯变成一个行走的毒器。

这样子蛊吸入的功法也沾染了毒,而且由内入体更难解除。

她寻找了当年的旧友找了一份依附于经脉的毒物,不易被察觉,一旦她身死或者有意引发,便能让这个毒影响连接母蛊和其相关的人。

但随之也是她身体逐渐溃败,哪怕药王使出浑身解数也改变不了。

我在藏书阁的顶层找到了她。

那顶层别有洞天,单独有一间不为人知的小房,里面悬挂着许多画像,画上的女人我也认识,是我的母亲陆绾。

而她怀抱一幅画卷,早已死去多时,脸上满是解脱。

我处理完了她的后事,并将她与这些画卷葬在了这间小房之中。

自此藏书阁顶层永远封禁,我相信她也不愿有人来打扰她。

姚雪成为了玉剑门的新掌门,而我在安葬义母之后带领有识之士直捣拜月教。

因为义母毒体的原因,在她身死之后顾月舒和穆亦安直接死在了牢中,而拜月教有喝过顾月舒新送血液的人也遭到影响,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我们便铲除了这作恶多端的邪教。

解决此事之后我名声大噪。

又是一年春,我游至扬州,桥上遭遇了一个扒手摸我钱袋。

我迅速的握住了他的手腕,却突然感觉那中间有什么东西涌动了一下,细看还有一个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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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浮沉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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