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儿没有错，她只是一心想要复仇而已。
与她相比，江流仅有的区别，就是他自己的敌人隐藏的更深，所以他要更小心的隐藏自己的秘密！
而廖云生或许还存于人世的事实却让柳盈儿改变了许多。
此刻她的眼中终于了有了一丝女人才会有的柔情，而不再像刚才那样，卸去伪装以后留下的便只有仇恨了。
“你确定他还没有死吗？”柳盈儿的声音有些发颤。
江流却只是轻轻摇头：“我不能确定，但我只是想把我当年所看到的真相告诉你，至于结果是什么，需要你自己判断。”
听到这里，柳盈儿身体开始不停的打颤，江流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所以无论如何，请你给自己留下一些可以挽回的余地。如这媚术，我知道你想要练成它，单单打通经脉这一关，就要承受比死还要难熬百倍的痛苦，但这毕竟只是修炼而已。有了这媚术，哪怕在星盟，你也足够自保……但我希望你为了那些许的一丁点可能，善用这股力量。”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江流知道柳盈儿能懂自己的意思，他希望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你放心吧……”那柳盈儿凄然一笑：“仅仅只是为了对付白岩，还犯不着让我那么做。不过我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将来……罢了，此事我不想提了。”
柳盈儿心思缜密，而且甚是聪慧，江流知道自己没有多说的必要。
话说到这份上，该懂的她都能懂，要是还不懂，那也只是她不想懂而已，不必再继续说下去。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片刻后，江流才淡淡出声道：“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今天这件事，只怕星盟那边还不是那么容易解决吧？”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白霖对这件事非常的上心，他似乎铁了心要抓住你，才会派自己的孙子亲自来。本来……”
柳盈儿笑看着江流：“本来我是没打算管这件事的，毕竟这样很有可能让我暴露，让我这些年来的努力付诸流水。但是白霖亲自过问，我自然不能让他如愿。”
“原来如此……”
江流无奈的笑了笑。
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柳盈儿。
这个女人，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这样一个仅有几面之缘的人就去冒险呢？
或许让白霖难受，才是她真正的意图。
“不过你放心吧，星盟之中的事情我会处理好，那些人的证词也不会出现披露。有时间的话，你最好让浩宇学院，乃至瀚海宗同时对星盟施压，把今天的事情坐实。这样一来，以后白霖再想对你出手，就要掂量一番了。”
柳盈儿不愧为敢独身打入星盟的人，短短一会儿，就想出了一个非常合理的方案。
“那好吧，这些事情我尽量去做。不过我更在意的是，白霖怎么会这么针对我？难不成他当真只是想研究一下我体内的大道种子？”这个疑问江流憋在心里很久了，此刻终于是问了出来。
“哼！白霖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据说百年前他曾经受过伤，实力大打则扣，几乎没有任何继续突破的希望，所以他才会把晋升的可能，都寄托在如你，还有……云生的身上”
“总之你自己小心吧，不过白霖终究还要顾忌自己星盟大长老的身份，不敢把事情做得太过分。你按我说的把事情闹大，他便不会再对你出手。还有……”
说到最后，柳盈儿突然一咬牙：“这一次我出来之前，听说通天神木出世的那一天有两位大能突然现世，控制了神木所有的灵气。这件事你可知道？”
“哦？”
江流装出与自己无关的样子，点点头：“此事我听说过一些。”
“那你可知，那两位大能为了自己能掌控灵气，不顾整个浩瀚大陆的未来，已经在浩瀚大陆上引起众怒！”
嗯？
柳盈儿这话，就让江流有些不解了。
浩瀚大陆乃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只要实力够强，就有资格得到更好的资源。哪怕是通天神木，也是有能者居之。
他们霸占通天神木，别人没有抢夺的实力也只能怪自己实力不行而已，这有什么好引起众怒的？
“其中的关键，似乎与此次他们霸占通天神木关系不大……”柳盈儿皱眉摇摇头，“那一天神木现世以后，星盟一直闭关不出的盟主云飞扬也破例出关，亲自去往绿瑶山。”
“只不过不久以后，包括云盟主在内，星盟的一众强者都是满脸怒气的回来了。随后，我便听说那两个大能百年之后就会让出通天神木……”
“百年？这时间并不长，那两位大能肯开这个口子，已经算是恩惠了，他们为什么还要生气？”
江流有些疑惑不解。
而说到此处，柳盈儿突然间抬起头来，盯着他道：“所以我说，这不合常理！”
这……
江流想起那一天王疯子回到浩宇学院的表情，也是眉头一皱。
给好处，而且还是对修炼大有裨益的好处，这没有人会拒绝。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自己会在什么情况下拒绝这种好处？
不久后，江流脑海中突然间闪过一道灵光！
“难道那两位大能给的好处，并非是施恩，而是……”
“没有错！是赎罪！”
柳盈儿赞许的看着江流，但江流眉头一皱，对她在此时卖的关子有些反感，当即反问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柳盈儿轻轻闭起双眼：“根据星盟的消息，当时那两位大能中任何一人的实力，都是云盟主实力的百倍之强！举手投足之间，便能令天地色变！在百年前，凭他们二人……不，就算只有他们中一个出手，那么当年的幽神教，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浩瀚大陆也不可能会产生所谓的浩劫！”
“但是当年，这两个人却都没有出现，任由浩瀚大陆众多剑修在那场浩劫当中丧生？”
“对！这就是他们二人为什么会引起众愤，以及他们愿意补偿的原因所在！”柳盈儿轻蔑的笑了笑，“后来我多方打探，才探听到更多的情报。你知道这两个人，他们是如何解释自己百年前不现身的吗？”
哈哈哈！
柳盈儿怒极反笑，小手捂着肚子，模样十分癫狂：“他们当年避世，本就是因为通天神木倒塌。没有神木灵气，他们的神通也会渐渐消散……”
“所以后来他们这些所谓的大能，便都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藏身于自然。化身为浩瀚大陆的山川河流，融身与大地，保住自己的神通之力。这样，才能保证他们体内的神力不会主动流失。”
嗯？
柳盈儿看江流面色凝重，还以为江流没听懂她的意思，接着解释道：“修炼到他们那等境界的人，只能依靠通天神木所产生的灵气提升实力。通天神木倒了，他们的力量消耗一点就少一点。就算枯坐着什么都不做，他们的力量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不断减弱。只有化身自然，他们才能守住自己的这点儿力量。”
“这样的强者，已经在浩瀚大陆销声匿迹数千年了，所有的人都以为他们都已经死了！没有人知道他们会有化身自然的手段！”
“要是寻常，他们如此做，那也说得过去。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是你想过没有，百年前浩瀚大陆所面对的，可是种族灭绝的危险，可这些人，却一个个都为了守住自己的那点儿力量，纷纷选择避世不出！”
柳盈儿深吸了一口气：“在他们眼中，我们这些人都只是蝼蚁，那幽神教的人可能也是蝼蚁。他们在乎的只是这个可供什么融身的浩瀚大陆而已！换言之，只要浩瀚大陆还在，他们便可放心。至于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是哪一种蝼蚁，他们懒得去管！”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江流现在终于能理解那一日他从王疯子眼中看到的眼神。
那种无奈、愤怒、憋屈，大概也只有这种事能让他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