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溪竹溪兰两姐妹,江流便算是在这凌溪峰安顿了下来。
眼下二人第一要做事情,便是把这瀚海宗的规矩弄清楚。
当然,凌溪峰还有它独立的规矩,这一切都是不能逾越的。凭江流与封云烟这过不不忘的本事,要记住这些规矩倒也不难。
“仆从若不能得到内门弟子的首肯,不可轻易离开所在的地方!即便外出,外面随便一个内门甚至外门的弟子都能指示你做任何事。”看着瀚海宗的条条框框,江流哑然失笑。
现在他突然觉得,有封云烟这样一个人当内门弟子照应一下,似乎也并非不可取。总比两个人都当仆从受人指手画脚的好。
“少主,这瀚海宗门内的规矩比我们想象中要严苛许多。仆从看似自由,五十年后就能获得自由之身,但是五十年内,却是不能够离开瀚海宗半步的。”封云烟不满道,“而且他们对无故离开宗门的弟子也有非常严厉的处罚,如此一来,我们即便找到了那位谢姑娘,只怕也很难带着她离开。”
“规矩是一个宗门的立足之本,就算是掌门宗主,也是不能逾越的。我想,这应该也是当初师祖他没有成功带走雨彤的原因……不过现在提带走雨彤一切还为时尚早,这瀚海宗的修炼坏境不比浩宇学院差,她留在这里又有岚溪长老教导,对修炼而言是好事。”
“那少主不想带走她了?”
江流淡淡笑道:“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带走雨彤,但是如果她想离开,我就算拼了命也要带她走。只是在见到她之前,一切都还没有定论。”
江流放下手里的册子,转而道:“三日以后你拜师的日子,按理说我这种身份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参加的,到时候你自己小心。”
“少主放心。”封云烟莞尔一笑,“少主可别忘了,血薇虽然是在近百年内成立,但它确确实实也是一个宗门,该懂的规矩我都懂。”
江流暗道自己多心了,封云烟对外人冷厉,可对血薇中人,却是非常讲究规矩的。让她一个人去,只怕比自己跟着一起去还要安全。
……
转眼间三天已过,封云烟一大早就被溪竹接去拜师。
宗门之内拜师之礼最为严苛,并不像学院中,叫一声师父就完事了的。
像岚溪长老这等身份的人招收弟子,瀚海宗内有头有脸的剑修一般都是要到场的。
江流懒得去趟这趟浑水,趁着今日府中没人,也就按照封云烟曾给他的地图,独自走出了别院。
在这凌溪峰上,什么地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他如今都清楚的很。
如若不是被人特别栽种的药园,整个偌大的凌溪峰上,灵草一般都是可以随意摘取的。
只不过摘下一株,就必须在十日内去领取草种,在十日内重新种下一株灵草而已。
江流身上有须弥袋,春木剑仙的炼丹感悟以及千雪炉他全都带着。
丹道江流从未想过要荒废,如今谢雨彤的事情只差时间而已,他倒也不如原来那般急着修炼,自然多出了许多时间研究丹道。
今日外出,他就是要随处看看,打算采集一些能用来炼制五品灵丹的灵草的。
清晨的凌溪峰上,极少有人走动。
这山上但凡有些资历的仆从都去峰顶忙活了,只剩下江流这么一个‘新来’的。
岚溪长老没说一定要让他去,所以如今,这整座凌溪峰,几乎都成了江流一个人转悠的地方。
“师妹,你不要怪我。那天元府四周都是极为危险的地方,黑松林就暂且不提了!夺天谷可是连剑帝都望而却步的地方,你为什么一定想要去那里一看呢?而且师妹你现在的境界,也是进不了夺天谷的。”
江流正走着,突然听到山下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师妹,你别走,听我说啊!是!这件事是我不好,都怪我跟师父说了此事,请求师父来告诉岚溪长老把你带回来的。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好啊!你看,若不是我,今日你岂不是要错过你那小师妹的入门礼了?”
……
一直都只是有男子的声音响起,江流却并未听到有女子回应。
起初他只是想绕开此地,但是那男子的最后一句话,却让江流怵然一惊!
小师妹的入门礼?
今日整个凌溪峰上,只有一个人的入门礼!
如果那个人便是‘小师妹’,那么正与这男子对话的人……
一时间,江流却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直接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朝那声音的来源跑去。
“谁?!”
江流还没跑到地方,林间就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紧接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袍,面目冷峻的男子便挡住江流的去路。
他手中的剑虽没有出鞘就架在了江流的脖子上,可隔着剑鞘,江流都能感觉到这柄利剑的锋利。
只不过,哪怕利器加身,江流却也没有半点多余的心思去管这拦住自己去路的男子。
他的目光,完全被林间小亭中那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吸引了。
时隔五年,少女已经从一个青涩少女变成了身段玲珑,气质斐然的女子。可江流依然一眼就能认出,这个女人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她!就是谢雨彤!
“大胆!你是何人,哪个长老带来的仆从,竟敢在凌溪峰上乱走?”那冷峻男子本来被江流搅了与谢雨彤独处的机会就非常的愤怒,现在又看到江流的目光死死盯着谢雨彤不放,更是大怒。手里的宝剑直接移开,猛然对着江流的胸口拍去。
这冷峻男子倒也有所顾忌,虽说江流穿着仆从的衣服,可凌溪峰上是没有男子的。
他猜测江流一定是跟着某一个长老来的。
但既然能来这么重要的场合,那么这仆从也应该不是一般的仆从。所以并不敢对江流下杀手。
哪知他这剑还没拍到江流的胸口,江流的眼中就冒出了一丝血光,爆喝一声:“滚!”
触不及防之下,那冷峻男子竟然也被惊退了两步。
他的那柄宝剑,到底还是没敢拍下去。
直到退离两步之后,那冷峻男子方才想起此地是凌溪峰,江流就算再怎么有能耐,也断然不敢与自己为敌。
刚刚他只是没有防备被吓到了,现在回过神来,哪里肯饶过江流?
锵!
须臾之间,那冷峻男子的宝剑便已经出鞘。
此人是化剑期中期的修为,实力远超江流。若是认真起来,江流定不是他一合之敌。
只不过,此刻的江流根本不会去想那么许多。
打小在临江村,谢雨彤就是江流的逆鳞,他可以容许别人奚落他,但却不容许任何人殃及谢雨彤!
他对谢雨彤实在是太了解了,看到她的一瞬间,江流就从谢雨彤的目光中读到了一丝厌倦,一丝的反感与不耐烦。
当然,这些情绪,自然都是针对如今与江流对峙的这位冷峻男子的。
如此一来,他对这冷峻男子,也就天然的没有了好感。
化剑期中期又怎么样?自己若是不顾一切的爆发实力,这冷峻男子,也未必不能斩在剑下!
“祝师兄,住手!”
这时,一道清脆的冷喝声突然从那冷峻男子背后传来,随后谢雨彤一跃而起,挡在了两人中间:“祝师兄,不知这位师弟犯了什么事,你要杀他?我在凌溪峰生活了五年,怎么看不出他刚刚哪里做错了?”
“雨彤,难道你刚刚没看到……”那祝师兄恨的咬牙切齿,但他要如何说下去?
说自己堂堂一个五阶剑仙,居然被一个一阶剑仙仆从的气势给逼退了?这就是这仆从所犯的错?
“我只是看他没规矩,想要教训一下而已。”那祝师兄憋了半天也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对江流动手的缘由,但是剑已出鞘,却又不好直接这样收回去,只能这么僵着。
“祝师兄还不收剑,难道是想对我出手吗?”谢雨彤脸色一寒,如今的她就站在江流与祝师兄中间,根本没有挪动半步。
那祝师兄脸色阴晴不定,突然脑中精光一闪,心生一计,笑道:“师妹,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看他突然出现在凌溪峰有些奇怪。岚溪长老的性子你也知道,虽然没有明确的规矩,但是谁不知道她素日里最不喜欢男人在她的凌溪峰上闲逛?刚刚我也只是替岚溪长老教训一下此人而已,师妹你总不想……让岚溪长老知道此事吧?”
“这……”
谢雨彤面露难色,这件事倘若真的捅到她师父那里去,便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仆从能够抗的下来的事情了。
江流站在谢雨彤身后,一时间鼻子竟有些发酸。
年少时在临江村,面对村中孩童的奚落,谢雨彤如何不是像这样站出来帮助江流?
哪怕时过境迁,但谢雨彤,没变。
然而,谢雨彤接下来转过身对江流说的话,却让江流心中一阵绞痛。
“这位师弟,不知你为何会出现在凌溪峰?可是跟了哪一位长老前来?我想你刚刚一定也是因为没来过凌溪峰迷了路是不是?不如现在跟祝师兄……”
这位师弟?
江流突然间一阵神情恍惚。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脸上是带着人皮面具的。谢雨彤,根本不可能认得自己!
不过,眼看着谢雨彤为了自己受那祝师兄逼迫,委曲求全,江流如何能忍?
不等谢雨彤把话说完,就轻轻跨出一步,自然而然的把谢雨彤挡在了身后。
一切,都像小时候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