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突然打开，灯光从屋内泻出，照亮了林薇薇略显惊慌的脸。
她显然没料到苏晚会突然开门，一时僵在原地，手上还保持着某种倾听的姿势。
“我、我听到有声音，以为你还没睡，想问问需不需要帮忙...”林薇薇迅速调整表情，挤出一个关切的笑容，但眼中的慌乱尚未完全褪去。
苏晚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是吗？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老鼠在门口窸窸窣窣呢。”她故意打了个哈欠，“可能是幻听吧，太累了。”
一语双关，既点了林薇薇，又给自己找了借口。
林薇薇的脸色青白交错，勉强笑道：“那、那你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拍摄呢。”
“晚安，薇薇。”苏晚笑容甜美，轻轻关上门。
门合上的瞬间，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消失。
苏晚背靠着门板，心跳如鼓。林薇薇果然在监视她，这意味着她和陈婧的联系必须更加小心。
门外，林薇薇盯着紧闭的房门，眼神阴鸷。她确信苏晚有事瞒着大家，那种镇定自若的表现，根本不是她认识的苏晚。
必须查清楚。
这一夜，公寓里的三个人各怀心思，无人安眠。
第二天清晨，苏晚第一个起床。她仔细检查了手机，删除了与陈婧的通话记录和短信，然后开始准备拍摄要用的产品。
当赵皓和林薇薇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时，苏晚已经将样品整齐地排列在拍摄背景前，甚至连打光设备都调试好了。
“哇，晚晚你也太拼了吧？”赵皓惊讶道，“这么早就准备好了？”
苏晚回以灿烂的笑容：“想到要拍新内容，有点兴奋，睡不着就起来准备了。”她拿起一支口红，“看，这个系列的包装多精致，拍出来一定很好看。”
她表现得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成功打消了赵皓的最后一丝疑虑。
林薇薇冷眼旁观，突然道：“晚晚，你昨晚和谁打电话呢？那么晚还不睡。”
直白的发问，带着明显的挑衅。
苏晚心下冷笑，面上却露出困惑的表情：“打电话？没有啊，我很早就睡了。”她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薇薇你做梦听到什么了？我黑眼圈都快出来了。”
巧妙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赵皓果然皱眉看向林薇薇：“薇薇，你半夜不睡觉听晚晚房门干什么？”
林薇薇一时语塞，支吾道：“我、我就是起来喝水，恰好听到...”
“行了行了，准备拍摄吧。”赵皓不耐烦地摆手，显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薇薇你去化妆，晚晚再检查一下脚本。”
分工明确，但苏晚注意到，赵皓没有再让林薇薇负责脚本，而是让自己“检查”。
权力天平正在微妙地倾斜。
拍摄过程并不顺利。
林薇薇明显心不在焉，多次说错产品名称和卖点。当苏晚委婉纠正时，她立刻变得 defensive：“我知道！不用你一直提醒！”
赵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停！”在林薇薇第五次念错成分后，赵皓终于爆发了，“薇薇你能不能专业点？这么简单的信息都记不住？”
林薇薇顿时红了眼眶：“皓哥你凶我？我只是有点紧张...”
“紧张就别拍！”赵皓语气严厉，“晚晚，你来出镜。”
这句话如同一个耳光，狠狠扇在林薇薇脸上。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赵皓，又怨恨地瞪向苏晚。
苏晚心中快意，面上却连忙摆手：“不行不行，薇薇才是我们的门面担当啊。她只是需要适应一下，再来一次肯定没问题。”
以退为进，既彰显大度，又暗示林薇薇能力不足。
果然，赵皓更加不满：“适应什么？这都是基本功！薇薇你太让我失望了。”
林薇薇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猛地站起身：“你们拍吧！我不拍了！”说完冲回了卧室。
拍摄被迫中断。
赵皓烦躁地抓头发：“真是的，一点 professionalism 都没有！”
苏晚轻声劝道：“皓哥别生气，薇薇可能是压力太大了。我去看看她。”
她走到林薇薇房门外，敲了敲门：“薇薇？没事吧？皓哥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着急了...”
门猛地打开，林薇薇红着眼睛瞪她：“少假好心了！苏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
苏晚露出受伤的表情：“薇薇你怎么这么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朋友？”林薇薇冷笑，“朋友会背地里勾引皓哥？会偷偷摸摸联系品牌方？”
苏晚心中一惊，面上却更加委屈：“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
“我昨天都看到了！”林薇薇压低声音，眼中满是嫉恨，“你偷偷回复短信，还删记录！你敢说没有事瞒着我们？”
苏晚暗自松了口气。原来林薇薇只看到短信，没听到电话内容。
她立刻眼圈一红，声音哽咽：“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林薇薇愣住。
苏晚拿出手机，翻到一条早已准备好的短信——那是她用小号给自己发的，内容是关于某个小众品牌的信息。
“这个品牌正在找推广，但要求很高。我想先自己联系试试，如果成功了再告诉你们，给你和皓哥一个惊喜。”她吸吸鼻子，语气委屈，“没想到你竟然这样想我...”
林薇薇看着那条短信，半信半疑：“真的？”
“不然呢？”苏晚眼泪汪汪，“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打电话拒绝他们。”
以退为进，表现得无比真诚。
林薇薇犹豫了。苏晚的表现天衣无缝，她找不到破绽。
“算了，”最终她勉强道，“下次这种事提前说一声，免得误会。”
“嗯嗯，”苏晚破涕为笑，“那你不生气了吧？我们继续拍摄？皓哥还在等着呢。”
成功化解危机。
重新拍摄时，林薇薇配合了许多，但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失。
苏晚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林薇薇就像一条毒蛇，只是在等待时机。
下午两点，苏晚借口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准时赴约。
咖啡馆里，陈婧已经到了，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很准时。”她示意苏晚坐下，开门见山，“说说吧，你知道什么？”
苏晚深吸一口气：“取消合作的决定，是贵司的营销副总监张伟做的，对吧？他最近和星资本的人走得很近。”
这是她基于前世记忆的大胆猜测。印象中，这个护手霜品牌后来发生过内部斗争，一个姓张的高管因泄露商业机密被开除。
陈婧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张伟？”
“行业里总有风声，”苏晚含糊其辞，“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张伟和星资本的王锐是大学同学，他希望通过王锐的关系跳槽到星资本，所以正在暗中向王锐提供贵司的内部信息。”
这话半真半假。张伟确实后来去了星资本，但具体时间她并不确定。
陈婧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苏晚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有什么证据？”陈婧沉声问。
“我没有实质证据，”苏晚坦然承认，“但您可以查一下张伟最近接触的投资机构名单，还有他经手的营销预算支出。特别是上个月那场失败的线下活动，据说实际支出比报账少了30%。”
这是前世后来曝出的丑闻，张伟通过虚报预算中饱私囊。
陈婧的眼神越来越深。她沉默片刻，突然道：“你想要什么？”
“我说过了，独家合作。”苏晚迎上她的目光，“但不是现在。现在我需要团队作为掩护。”
“很有趣的说法。”陈婧身体前倾，“继续。”
“张伟取消与我们的合作，不是因为团队能力，而是因为他需要为自己的失败找替罪羊。”苏晚分析道，“我们昨天的直播数据太好，反而凸显了他之前推广活动的失败。所以他必须否定我们。”
合情合理的推测，基于对人性精准的把握。
陈婧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
“所以，我希望您暂时不要恢复与团队的合作，”苏晚说出真正的目的，“让张伟以为他的计谋得逞。同时，我会以个人名义与您合作，为您提供真正有价值的内容和服务。”
“比如？”陈婧挑眉。
“比如帮您联系王锐，”苏晚微笑，“以及，帮您收集张伟吃回扣的证据。”
大胆的提议，近乎冒险。
陈婧凝视着她，良久，突然笑了：“苏小姐，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张伟要针对你了——你太聪明，让人害怕。”
“我只对敌人聪明。”苏晚意味深长地回应。
交易达成了。
离开咖啡馆时，苏晚手中多了一个U盘——里面是陈婧提供的、张伟经手的部分问题账目。
而陈婧则得到了王锐的联系方式，以及一个承诺。
双赢。
但苏晚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一旦张伟发现她在调查他，很可能会狗急跳墙。
回到公寓时，天色已晚。赵皓和林薇薇正在客厅看拍摄素材，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
“晚晚你回来啦？”赵皓抬头打招呼，“看看我们今天拍的素材，效果还不错。”
林薇薇没说话，但眼神中的怀疑又回来了——苏晚出去太久了。
苏晚正想着如何解释，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通电话：“喂？”
“苏晚小姐吗？”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我是张伟，陈婧公司的营销副总监。听说你对我们品牌很感兴趣？”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张伟？他怎么会直接联系她？
她下意识地看向客厅里的林薇薇，后者正看似无意地摆弄手机，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刹那间，苏晚明白了。
是林薇薇。她一定通过某种方式查到了张伟的联系方式，并向对方透露了什么。
游戏变得危险了。
“张总您好，”苏晚稳住心神，语气礼貌而疏离，“不知您从哪里得知我的联系方式的？”
电话那端传来低沉的笑声：“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听说你对我们品牌有些...独特的见解？不如见面聊聊？”
试探，赤裸裸的试探。
苏晚握紧手机，脑海中飞速权衡。
答应见面，可能落入陷阱。
拒绝见面，反而显得心虚。
她抬眼，对上林薇薇看好戏的眼神，突然笑了。
“好啊，”她声音轻快，“正好我也有一些关于贵司的...有趣发现，想和您分享呢。”
来啊，互相伤害。
谁怕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