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峦如黛,起起伏伏之间有一条隐晦小道藏匿于此山间,天边第一道霞光冲破天际,蔚蓝的天空之上,开始出现一片橘红云彩。
山脚下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孩童嬉戏玩闹于小溪畔,远处起起落落的房瓦之中炊烟袅袅,隐隐约约有大人呼唤孩童回家吃饭的声音。
“回什么家,不着急,咱再玩会儿不行吗?我才不想回家。”
其中一个小男孩嘟着嘴巴不放人走,他看起来有十一二岁左右的样子,比旁边小孩儿矮了半个头,正是天真烂漫之际,贪玩些许,实属正常。
被他拉扯住的小孩子看起来比他年纪更小一些,那个孩子满面愁苦之容,瞧着似乎同样不舍得抛弃伙伴,然而几番犹豫纠结,那小男孩开口道:“我也不想回家,可是如若我此时不回家吃饭,到时候我娘找到我,恐怕又是一顿竹笋炒肉丝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此话一说一同出来玩的孩子们脸色纷纷开始变得惨白起来。
“那,那你快回去吧!你赶紧回去!”
孩子点点头,立即马不停蹄奔走回家。
“他娘也太狠了,这还是亲儿子吗?我家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呢,我娘都不舍得打我,吴大娘家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还一天天打骂,如若是我,肯定受不得这委屈,亏得吴天涯乖的像是个跟屁虫。”
说话的孩子口中带着很明显的鄙夷,眼睛微斜似乎瞧不起那吴姓男孩般。
“成回,别这么说,吴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才这样严苛对待的,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是这般不堪了呢?”
“哼,你说的对,你们玩吧!我要回家了!”
那孩子被反驳了,似乎有点生气,不在看他们一眼就径自离开。
“哎!别走呀!”
有个孩子连忙跟了上去想要拉住他。
“顾迟!拦他作甚,走就走呗,反正他娘一会也该叫他回家了。”
“你别说了,人都走光了,就我们俩了怎么办?”
这里面最大的孩子,抱着双臂看着那个赌气的背影叫嚣到。
顾迟见自己已经追不上成回只得回来,现在队伍中只有他和金家金严,因为他们两家里,自己和他都是长子,家里还有其他兄弟姐妹,父母无暇顾及过来,由此一来贪玩的时间自然比别家孩子多上点儿。
“就我们俩怎么了,今天大哥我就带你下水捉大王八去,逮到一个今天就有赚了!王八汤多好!”
金严笑眯眯的拍拍顾迟的肩膀,顾迟立即下一刻打掉他的手掌,瞪眼望着他说道:“去你的,大什么大,逮不逮得到还说不定呢?你现在在这里瞎嘚瑟什么!”
“诶,说不准呢,这事必须是要看运气,走走走,咱快点到上游去。”
说罢金严拉住顾迟兴致勃勃地顺着小溪边向上游跑去。
顾迟解脱不得,只能这样任由他拉着自己向上游跑。
小溪涧的上游乱石繁多,顾迟怀疑这里并没有王八,因为这里的水看起来不深,不过如若只是来玩耍倒是不错。
然而到了地方金严二话不说卷起裤脚蹚水而下,现在正是五月初,水温不高,金严打了个激灵,不过倒是挺舒服,他立刻呲牙对着还在岸边上徘徊的顾迟笑道。
“顾迟!快下来呀,水里舒服的很,我们一起捉肯定有几分把握。”
金严憨厚的笑颜极为灿烂,顾迟歪头看着那溪水,想了想最终是没有抵过诱惑,那清澈一望到底的溪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危险,反而在挥洒的初阳下水光荡漾,围绕这金严泛起一波波好看的涟漪。
他应了一声好,弯腰去卷裤脚,那方金严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惨叫一声,顾迟连忙抬头,便瞧见金严附近的水下游过一道长长的虚影。
他心道不妙,恐怕金严是遇见水蛇了,顾迟马上踏入水中,那还有一只没有卷起的裤脚立刻湿哒哒的依附他的腿上。
“金严!金严!快到岸上来!我刚刚看到水蛇游过去了!你快点上来。”
然而金严一条腿已经开始有疼痛之感,只能半拖半走,顾迟将他扶到岸上时,他的左腿小腿内侧已经开始泛起青紫之色,金严额角细汗密布,看到那两个一般大小的口子不经大叫一声。
“我方才正在摸鱼,突觉小腿疼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咬我,便叫出了声,反而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不想这水里居然有蛇,我,这,早知道不来了,还好你没有下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金严忍痛拉着他的手庆幸的说道。
“别说了,俗话有言,千金难买早知道,我没有看清楚那是什么蛇,不过你的腿已经有了反应,咱先回去吧!”
顾迟皱着眉头扶起一瘸一拐的金严向回走。
“好。”
事实并没有那么简单,两人向金家说起在哪里遇见了水蛇之后,大人们闻之脸色巨变,训斥他们不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游玩,那条小溪涧上游据说曾是巨蟒之穴,虽然并没有人见过,然而还是有这样的传言流传,所以那里成了很少有人去的地方。
这些个毛头小子倒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偏生去那么危险的地界玩。
顾迟回家后一直在心中惦记这件事情,他觉得金严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才对,以前他也被咬过,他爹就拿了几片草叶子给他敷了敷,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几天过去了,他在村里都没有再见过金严出现过。
顾迟很难不生出来要去看一看什么情况的念头,这个念头起来后,他便悄悄地背着家人去了金家。
不知道为什么,爹娘这几天都不让他去金家找金严玩,明明之前还赶着他出去别在家里碍手碍脚,不行,想来想去,顾迟觉得这件事情还是要弄明白才好。
顾迟到了金家附近之后就悄咪咪绕着人走,还特意躲到了大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毕竟金严被蛇咬自己也付一份责任,顾迟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把人拦下才对,而不是放纵自己与他一起。
躲过了大人之后,顾迟搬来石头垫脚,趴在窗户上从破洞的窗户缝隙之中探向里面,屋内的孩子一脸惨白的昏睡着,看起来好似生了一场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