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魂之法并不是如此简单就能够完成的,常先生把顾迟抱下石盘。
“小心点儿。”
常先生把顾迟放在地上之后见他身形虚晃两下,担忧的话立即脱口而出。
顾迟惨白着一张脸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并且同时高举着左臂以防血液沾染到常先生的衣服上。
顾迟的左臂尚在流淌着鲜红液体,常先生扶着他,望着那不断流下鲜血胳膊说道:“你把左胳膊给我瞧瞧。”
顾迟虚弱地看了看胳膊,而后依言把胳膊伸了过去。
常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个白帕子按在了顾迟流血的的胳膊上。
顾迟感觉到一阵儿寒冷从左胳膊上蔓延开来,尤其现在正是夜里,这种寒冷难以想象。
今夜常先生点了很多盏小灯笼,摆放在石盘下方,现在,就算是没有月光,小院里也是灯火通明的厉害,常先生拿着帕子在顾迟胳膊上按了按便移开了,顾迟头晕目眩早已不在意什么了,而且那一阵阵儿的寒冷实在把人作的不成模样了。
顾迟打着寒颤咬着牙齿才没有立刻闭上眼睛。
常先生一心一意琢磨事情,自然忽略了顾迟的身体反应。
常先生紧盯顾迟左胳膊上红印位置不敢挪眼,他手里这并非是什么帕子,而是他在书房里寻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了的天蚕锦,天蚕锦带有镇压魂魄的功效,怕的就是这番引魂之法可能引出顾迟不太稳定的魂魄。
为了从顾迟体内平平安安地取出魂魄,常先生也是废了一番功夫的,之前让顾迟上八卦盘,寻走位,也是因为为做足此事之后的铺垫。
可是结果注定是让常先生失望了的,常先生挪开天蚕锦,顾迟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停止流淌,有一道淡紫色痕迹还留在那里,至于之前的那个红色印记,自然原封不动地存在着,就像是顾迟身体上本来就是有一个这样的胎记存在一般。
常先生瞠目结舌地揉了揉眼睛又看去,那红色印记依然存留在此,许是常先生平时都是极为正经的样子,他突然这样做出来一个吃惊的表情,落入顾迟眼中竟然显得滑稽不少。
顾迟轻笑出声儿,常先生宛若大梦初醒朝他看去,这一眼看去便不得了了,顾迟面色惨白如斯,明明是幼童之躯,笑出来的声音竟然与老者无异,更何况是他佝偻着身子的姿态,常先生焦急的摸上他的额头。
这才想到好像是有什么事情被他自己给忘记了。
常先生抬眼向八卦石盘上看去,石盘之上哪里还有染血桃枝,只徒留一小片血色晕染在石盘中心的位置上。
常先生暗道一句糟糕,方才完全被初步引魂失败这个问题围绕,石盘上的东西怎么一转眼就没有了?常先生左顾右盼一时半会也感应不出来小院里哪里奇怪。
常先生出手先把顾迟点晕,让他依靠在石盘的一侧,自己则跳上石盘上寻找染血桃枝。
顾迟全身犹如是被放入了冰窖深处,身体上已经开始浮起一层白雾寒气,即使是陷入昏迷的状态之下,身体也会下意识的抖动起来。
然而常先生一头蒙地寻找丢失掉的东西,再一次忽略掉了顾迟的奇怪反应。
就在此时,小桃子无风自摆起来,细细看去小桃树的周围,常先生正在急急忙忙寻找着的东西,岂不是正摆在了小桃树的旁边。
顾迟只觉得越来越寒冷,身体都开始冻僵,可是思绪却像是从来没有停歇过一般,他又开始陷入了梦境之中,深处寒冷雪地,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他只穿着单褂,不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完全没有来过这里呢。
顾迟忍不住这样想着,他向着一个方向跑了很久,这天地间好似只有他一人般,顾迟很快便被冻僵,脚趾头痒痒麻麻好不自在,可是很快他连这样的感觉也不存在了。
但是梦中的顾迟却像是没有自主意似的还在朝着一个方向奔去,即使白雪已经漫过膝盖。
我是不是在寻找什么?顾迟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直到眼前出现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人影儿,顾迟才觉得自己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身体也不在被冻的僵硬没有直觉,那种脚趾头麻麻痒痒的感觉又回来了。
顾迟岂会知晓,他之前看到过的,一直心中抱有怀疑的虚幻人形会出现在他附近,那个虚幻人形从小桃树里走出来,一步步极其缓慢,像是第一次体验走路般。
可是那虚幻人形还是坚持着一步步走到顾迟身边,顾迟正处于梦境之中无法自拔,那人形俯下身去看顾迟,眼睛里布满好奇之色,它身上亦有白雾散去,可惜常先生并不能看到这个人形,不然定然也会如同屈善一般感觉这人有几分熟悉。
人形显然是无法说话的,它只是抬手去碰了碰顾迟的额头,刹那间便消散而尽无处可寻。
而与此同时处于梦境之中的顾迟,已经发现了那红衣人,他逐步靠近红衣人一点点儿,再一点点儿,生怕这红衣人会消失,这样自己可是什么办法也没有了。
好在那个红衣人立在原地未曾移动过半步,顾迟不疑有他,只想在这白雪皑皑之地寻找个人与自己作伴。
“你,你还好吗?”
顾迟站在红衣人后面踌躇不决许久,可是这红衣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不知道身后站着一个人吗?他就一点儿也不好奇?
顾迟拉了拉他的红色披风,有些紧张的问出一句,而后坐立不安地等待他的回应。
这个红衣人长的真高,至少,顾迟顿了顿,低头瞧看了两眼自己的细胳膊细腿,至少是要比自己高大,毕竟眼前这个红衣人已经是个大人了。
“嗯,我现在还好。”
这温润如玉的声音似山中流出的泉水,带着沉稳宁静的气息。
那红衣人随后便转了身,顾迟直接与他面对面而视。
这人长的真好看!
顾迟张着嘴看着对面红衣人俊雅面容不再说话,甚至没发现自己之前还是需要仰望着看人的视线,已经转变成为了与红衣人平视这一点小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