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坐在大卡车的副驾驶上的时候，我才明白胖子这一次真下了血本了。
“你的意思是，这后面全部都是恐怖面具？”
“对啊，那魅怪不是喜欢抄别人的脸吗？那她抄吧，我看她能抄到什么时候。”
我啧啧称奇：“要不怎么说还是我们胖爷心狠手辣呢？”
胖子不以为然：“这不是在帮你解决问题吗？”
我笑了一声，点了支烟，烟雾随着大卡车的缓慢前进飘散在晨光里，到底是帮谁，只有他自己心里才清楚，我懒得去戳穿他。
“不过你动作倒是挺快的，这么快就想出了这个办法，能让学校都配合你吗？”
“能啊！我昨晚跟她那校长促膝长谈，把酒言欢。校长觉得我的方法很好。毕竟他也不想每年几个学校的校长坐在一起开会的时候，年年都被点名有灵异事件。”
“说白了还是为自己脑袋上的乌纱帽。不过听闻他们校长做事雷厉风行，今天我们只要把面具早点拿进去，基本上就可以了。”
裴一一所在的文科楼是单独的一栋，先没有管其他园区的学生，只是先让这一栋楼的学生都带上了面具。
胖子从大卡车上跳下来，我看着熙熙攘攘的学生，颇有种不真实感，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校园生活。
“老叶来搭把手！赶紧把面具分下去！”
这时学校里的钟敲响了，我抬头一看才六点半。
我磨着洋工，只管让他们自己拿面具。毕竟后面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也许还需要我多费心思，既然胖子这个亲舅舅要挣表现，那就让他一个人忙去。
这时候有一特帅的小伙来我面前拿面具，他的目光里也有些疲惫，眼下的眼袋也挺重的。
“你们平时上学都这么早吗？”
“也不是。今天比规定的到校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
7：30倒是还合理，不过看他这样子像是每天都睡眠不足一样。我心里对这群学生肃然起敬，毕竟小彤和胖子都知道我是那种睡不醒就不会开始工作的人。
“叶舅舅，你在这跟别人说什么呢？”
我惊讶于裴一一怎么今天还记得到我，不过还是回答了一声：
“没就觉得你们挺辛苦的，我当时都没那么拼命过。”
“所以你现在才可以呼呼大睡，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呀。”
裴一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然后迅速跑到了胖子身边，我寻思着又是胖子这孙子跟他外甥女讲了不该讲的事情。
“你这逻辑不对啊，高中我这么拼命了，我考上好大学了，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不可以放松一下了吗？”
一大早我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跟裴一一在这里打嘴炮。
她挑了一个最凶的面具带上，这面具呈般若相，最主要的是右边还像是被硫酸泼过一样，上面的血肉做的极其逼真。
两旁竟然还有一对白色的角，角上染着血，张开的血盆大口像是一口就要把人吞下去。
“好工作到底怎样才算是一份好工作呢？你有了这一份好的，就会想要下一份更好的。就像人生永无止境。越是精英越会努力鞭策自己。”
我摆了摆手，我不想听裴一一讲这些他们校长跟他们讲的鸡汤学。毕竟我不认为你18岁只睡6个小时，你28岁会只睡5个小时。
长大了之后才会发现有很多东西都是没必要的争执。
相比起站在大部分人的塔尖，把所有灵魂踩到脚下，我还是更想每天睡满8个小时。
不过年纪大了，失眠乏力睡不着也是常事。
但是还是不好意思直接驳了孩子面子，冲着裴一一一拱手，她那么聪明，不会看不出来我是什么意思。
“属下告退，属下就是天生懒蛋。需要我的时候我才会发挥作用，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宁愿睡上三天三夜，万事大吉。”
裴一一抓住我，戳开眼睛孔的面具之下的那双眼睛很是认真：
“我是说真的，叶舅舅。这是我的人生理论。我希望你也跟小舅说。我不需要他过多担心，自己知道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这一次我的确自己处理不了，所以才会把他跟你卷进来。”
想不到这小孩子年龄小，心思这么重。不过也是，毕竟是无父无母，如果不再清醒一点，想来就得一无所有了。
“你放心吧，等这件事过了之后，我一定跟你舅舅说，让他多给你拿点钱，少管你！”
裴一一这才走了，背影依旧高挑：
“我才不要他的钱！”
“你不要他就给别人了！”
裴一一倒是很高兴：“赶紧来个舅妈把他赶走吧，我看着他烦。”
聊了一会儿，看见周围的学生都纷纷戴上了面具。说实话，这些面具还是挺吓人的。
“老叶，你看到那个红面鬼了没有？”
此时也带上了面具的胖子，拍了拍我的肩，回头就看见他额心一枚钢钉，面上流过黄色的汁水。整个头颅从中间被一种神秘力量撕开，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纹理和白色的头瓣膜。
他说的那个红面鬼是第一个被那魅怪抄了长相的女生选的面具，颇有点像地府里管命薄的小鬼，眼睛即将脱离眼眶，脸色通红胡子拉碴。
“这面具现在做的也太逼真了。”我确实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拍了拍他整个头，才发现这是头套不是面具。
“胖子得意地笑起来：“那可是，我这次可是花了血本！这些都是人家舞台剧演员专用的！”
“目标即将到达文科楼，请所有文科楼的学生做好准备。”
校园广播通过保安室传到文科楼各个角落。本来刚刚还站在我们身边的小孩，四散开来纷纷回到了自己的教室。
我和胖子和小彤也一人一把椅子坐在了教室最后面，目的就是看那魅怪的反应。
四下十分安静，不得不佩服重点高中的效率，不一会儿时间，文科楼就已经是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自己的习题。
如果忽略每个人脸上的面具来看，那此时跟普通的早自习并没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