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符咒落笔之后,小孩肩膀上的血没有止住,反而淌的更厉害,被医生缝合的肩膀皮肉如同一朵绽放的花朵,挣开缝合线,碎骨烂肉同时暴露在我面前。
奄奄一息的小孩被痛醒,睁开黑亮的眼睛哭道:“妈妈,伤口好痒!”
他伸出小手不管不顾的往伤口上抓挠,烂掉的腐肉塞到他的指缝中间,牵连出晶莹的生理黄水。
站在门口的胖子闻见腥臭味,大叫一声:“妈呀!”
被他挠掉的腐肉下面,竟然萌发出一片排列整齐的角质硬片,我试着用镊子给他拔出来,但看着只有针尖大小的硬片却在肉里面扎下很深的根,我稍微用力,小孩就疼的打滚。
“妈妈救命!”小孩子的嘶吼又尖又利,很快就招来一群护士。
“你们干什么!”护士愤怒的冲进来,粗暴的将我推到一边说,“上次就来个神叨叨的大和尚,这次又来!父母神神鬼鬼,弄得小孩也不安生!”
声音惊动了楼下的石鹏义夫妇,他们上气不接下气的倚在门口,惊讶的看着我:“大师,你怎么在这?”
护士的话提醒到我,我问他们:“我问你们,你们请的和尚对这孩子做了什么?”
石鹏义回忆不起来,他夫人祝如蕊倒是惊叫一声说:“蚂蟥!方丈用蚂蟥给我儿子清过创!”
这下不止是我,连床边的护士都听不下去了,走过来指责道:“你们当父母的怎么回事,蚂蟥那种大毒的东西能随便往伤口上面招呼吗!这孩子是你们亲身的吗?”
石鹏义回答不上来,被一个年轻小护士吼得脸色青一块紫一块,他转向我,想问我发生了什么。
床边包扎的小护士突然捂着手尖叫一声,包在小孩肩膀的绷带割裂成渣,散了一地。
“我的妈呀!人竟然长鳞了!”小护士手指被猛长出来的鳞片割伤。
石鹏义担心孩子,凑上前一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五分钟前还只有针尖大小的鳞片,现在长到胡豆那么大,整齐的覆盖在小孩的断肢上面。
看似是在保护伤口,其实是在防止我们对伤口采取措施,血从鳞片缝隙间渗透出来,不一会就打湿病房地板。
“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石鹏义惊慌的问我。
我也是第一次见人面鱼这种难缠的东西,解释说:“水蛭属阴,吃掉腐肉的同时,人面鱼的怨气也随着牙印钻入身体,在临近心脏的地方扎了根,所以才会长出鳞片。”
祝如蕊哇的一声哭出来,埋怨丈夫道:“我说不能用水蛭你偏不听!喝血吃肉的东西怎么能随便往身上用!“
“而且人面鱼怨气大涨,”我面色凝重的望着伤口上坚硬的鳞片说,“你们找人下河捞鱼了?”
石鹏义脸上血色全退,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见来电号码心就凉了一半,单手不稳,只能双手把手机捧到耳边,艰难的“喂”了一声。
“不好了老板!怪鱼把两个兄弟拖到水里去了!”电话那头的人焦急的汇报情况。
石鹏义气短发虚,问道:“人找到了吗?”
“没呢,现在兄弟们都不敢下河,怎么办啊老板?”
石鹏义没有给那边答复,而是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祝如蕊不知道发生什么,看见她丈夫跪我,忙不迭的也跪下,齐齐的给我磕了一个响头。
声音之大,把几个小护士都看懵了。
“大师赎罪!您的笔,其实我们弄丢了,但现在除了您没人能救我们家,我厚着脸皮求您破破规矩,我肯定在事后把笔给您找回来!求求您!求求您!”
“求你了大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有眼不识泰山!”
两口子你求完了我又说,脑门都磕出血了也不敢停下来,害怕我一个不高兴就不答应。
“不行,”我冷声说道,“规矩就是规矩。”
石鹏义的脑袋埋在地上不敢抬起,悔恨的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胖子觉得他们是自作自受,冷着眼神转到一边。
我并非故意为难他们,但是画诗人的规矩就是如此,还是坚持我先前折中的办法说道:“你们现在去找还来得及,我在这把小孩的伤治好。”
夫妇两惊喜的抬起头,石鹏义从地上爬起来,恭敬的朝我鞠躬说道:“等这件事结束,大师要多少报酬都尽管开口,我绝对不还一句话!”
“嗯,快去吧。”我挥挥手让他们出去,唯独留下胖子。
胖子也知道小孩无辜,问我:“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你把这些柜子椅子都搬出去,我要设阵试试新招。”
胖子期待的搓搓双手,说干就干,麻利的把柜子搬到走廊上。
趁这他在搬东西,我蹲在小孩床边,地上的积血有一个硬币的厚度,我在血滩上方打了一个响指,凝聚的业火火星掉在血上,将其中的怨念燃尽。
“好神奇啊!”胖子站在门口坏笑道,“你终于还是对魅怪下手了。”
“会不会说话!”我笑骂道,“把床给我搬到房间正中。”
业火还在血液上面燃烧,净化其中的怨气,把浓稠腥臭的血液直烧成透明的淡红色才熄灭,胖子把床搬到房间正中。
我站在房间东面的位置,闭上双眼,冥想阵法,地上的血液附过业火,同样听从我的指挥。
自然流动起来,血液顺着固定的路线流动,环成一个圈把孩子围在中间,阵中正是我脑海中的那朵红莲。
“牛X啊老叶!”
我将画笔扔出悬在孩子眉心,定住他的身体,地面阵法既成,我睁眼喝到:“炽炎雀啄阵。“
阵法燃烧起来,温吞吞的火焰只让人觉得温暖,一只只雀鸟状的火焰飞起,绕在小孩的断肢前面,迅猛一口啄下一块鳞片,堆在我身前。
其他的火雀也有样学样,迅速。准确,将小孩肩上的鳞片都啄下来交给我。
业火燃尽一切,怨气在回击之前就已被烧光,小孩只觉得有点刺痛,不舒服的想挣扎,被画笔压制住。
不过两三分钟,火雀完成任务,一头扎回阵法之中。
“叫她们进来处理伤口吧。”我说,“我们先去绿野一品苑。”
我和胖子走回去开我们的车,孩子被吃的保姆带着一个大和尚,颂念法号问道:“就是两位说贫道的野狐禅?”
胖子看了我一眼,站在我身前反问:“就是你用水蛭疗伤。”
“正是贫僧,”老和尚把头抬起来,轻蔑的扫视我们,虽满口谦称,态度却傲到天上去,“两位侮辱贫僧清誉,不如来比试一场,看看谁能收拾怪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