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井比我想象的要深,我掉下去的时候,眼前闪过了很多画面。
坦白来讲,我并不是超人,纵使有青阳灵气的护体,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耳边没有一点声音,足以说明了这井到底有多深。
我想过我的很多种结局,但是如果就这么死了,我只能觉得我的使命并没有完全做到。
我也不知道裴一一伤的重不重,也不知道小彤能不能再醒过来,也不知道我刚刚那两个阵法到底有哪里。
明明只是为了将那个快要爬出井的人重新拉回井底,再用月光点燃井下的情况,能让我们看得仔细,不知道是哪里触动了这井里的生物,非要拉着我一起去死。
茫然间,我只感觉到手上的力气全部散去,青阳灵气逐渐在我血管的末端流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应该终于到了底。我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上说跳楼的人一般都不会在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就死亡,他还是会有十几秒钟的清醒时间,他能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剧痛以及每一个器官破裂的感觉。
我落在地上,我能感觉到我终于不再下坠了,然而那股疼痛感却没有如我预期般传来,虽然还是有点痛,但是不至于直接将我整个人摔成几块儿。
我确实还有些发懵,毕竟井底的空气也不是很好,我撑着身体坐起来,才发现井下是一潭软泥,如果降雨再多一点,这就是一个大型沼泽。
不坐起来还好,一坐起来我就被吓得不轻。
眼前蓦然是一个男人的身影,他的整个头几乎已经变形了,脸上还沾着血浆,整只手已经开始变成石化状态。
他就那么看着我,眼神非常平静。我反复确认之后得出终极结论,他的确应该已经死了,现在的只是他的一个残存的影子。
“你为什么要阻拦我姐来见我?”
男人开了口,听声音来看,应该是整个咽喉部都已经被碾过了。
“我是一个画诗人,”我叹了一口气,他真的死的太惨了,连我都有点于心不忍。
“我的使命就是拯救那些游离的魂魄,送他们入轮回,你的姐姐跟我的朋友是同学,我们今天受你姐姐的邀请,过来游玩观赏,本来是要等你回家一起吃饭的,没想到今天早上我们就听说在那条公路上面出了车祸,原来你就是那个被害人。”
面前的影子陷入了沉默,他整个正脸已经没有了人形,那只手粗壮而泛着青苔。
“你……”我颤抖着开口:
“你姐姐不是说你们镇上的人死了之后都要原地摆放不能动,让你们直接变成墓碑吗?”
男人艰难的点了点头,我觉得他不点头还好,一点头,形状更恐怖了。
“但是撞我的人并不是我们镇上的,他们并不知道这个规矩。或者说他们就是故意的。但是在当时我的确是已经死了,后来我好像是被他们放在了后备箱里,我本来就应该在他们后备箱里直接成为一座墓碑的,不过他们硬生生把我搬到这里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看来是惯犯啊,要不然就是那辆车上一定有这个镇子的人。
我尝试聚了一下青阳灵气,发现几乎还是不行。
“这个井到底是拿来干什么的?”
“原来这里还没有被打造出来的时候,这个井就是用来安放那些在镇上死去的死人的,因为墓碑镇有一个规矩,他们这边没有公墓,死了的人只能被扔到这个井里面是最好的归宿。”
我隐约感受着身下并不算太平坦的软泥,大概明白了这些软泥里面可能还带着人破碎的肉体和骨骼。
“后来被开发出来之后,这个镇子上的人在死了之后都会立即变成墓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和我姐始终怀疑这里的先民跟某种古怪的生物达成了关系。”
“那今天撞你的那些人也有可能不是故意的,他们本身的目的可能就是为了想灭你的口,或者是想用你去威胁你姐姐,而且他们一定是跟这个镇子原来的先民有着直接联系的人。”
“你今天是怎么死的?”
虽然这个问法很奇怪,但是在这种事情发生多了之后,我也能够很坦然的把这些话问出口了。
于强回忆了一下:
“今天我本来是奉姐姐的命令去镇口接他的朋友,现在想想应该就是你们,然而我还没走到镇口的时候,就感觉我的身边飞过一辆车。”
“后面我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车飞过去了,而是我被撞出去了,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力在流失,然而那些人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我送往医院,他们就像是有预感一样,将我放进后备箱里,直奔这口井而来。”
“把我放在原地让我死,只能让我变成一块墓碑,墓碑一旦成型,没有人能够摧毁它,墓碑上面会留下我最后想说的话,那么我便可以说我是被人撞死的。”
但是看到于强的影子现在这个生理状况,我对人死后立即变成墓碑仍然打一个问号。
如果说这里的人在死了之后都会变成墓碑的话,那么如果不是墓碑有问题,就是这些人有问题。
“你们这里所言的墓碑不让行人碰,碰了便会石化,这个是有过先例还是传闻?”
面前于强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异变,然而他自己本人却并不知情,依然在回答我的话:
“是传闻吧?毕竟这个传闻实在是太毒了,没有人愿意以生命的代价去践行它,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却瞠目结舌的看着他的五脏六腑都爆开石花,是真正的如雕刻般的石头,坚硬地像是灰色的水泥水晶。
他的身体所到之处就像是一汪平原,平原滋润了无数石花生长,直接将他的血脉骨头整个贯穿,他现在就像一颗放大版的爆开海胆。
“哥,救我……”
于强的影子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在我面前直接变成了一尊完美的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