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酒店之后发现那医学生还在我房间里。我有些烦躁,不过意识也开始涣散。
那小子看我回来了本来想继续问我,不过职业精神第一,他下意识地就搭上了我的脉:
“大哥,你这脉搏之虚弱,我觉得凭我的技术已经救不了你了!”
我寻思他就是过来看我笑话的,我仔细想了一下,从血踪浮影阵开始,我就一直在受伤,但是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就连小彤给我熬的鸡汤我也是随便喝一碗了事。
我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画诗人生命短暂,天天这样被不明不白的东西折磨,同时怀揣希望和绝望走下去,不知道明天会有什么新的招数、新的魅怪。
而我们始终以气血和精魂镇住其他一切东西。
不过这医学生似乎不愿意放弃,我看他双手叠在一起,心中警铃大作:
“你想干嘛?”
他摩拳擦掌、欲欲跃试:“准备给你做心肺复苏。”
我:……
我集中精神,那些被搅动地四分五裂的青阳灵气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我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终于使他们重新成为了完整的体系,融于我血脉之中。
我睁开眼的时候那小子还在摸我右手手腕上的青筋,我竭力忍住想给他来一掌的心:
“你能不能滚远点?”
那医学生笑笑: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给我来一下?你要不然试试看?”
我气极,我确实想直接给他来一下,再不小心没控制力道,让他直接归西。再在他死后直接给他挂到符,变成魅的可能性都没——总之别让我再看到他。
“大师,你睁眼好好看看我。”
我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上一次让我这么恶心的还是云寂。
不对!
我突然坐起来,面前的人哪里还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医学生!
我看不清他的面容,直接一掌就打了上去,手触及到他的那一刻,我感觉我右手的经脉都快断了。
“别再动了!你这次再乱来你真死了!”
我突然感觉到这个声音有点耳熟,面前的医生在自己的脸上摸了半天,终于把人皮面具撕下来了。
不是云寂又是谁!
我咬牙切齿:“你神经病吧!一路上跟着我!”
云寂十分不理解:“我寻思着你在动车上跟我聊的不是挺开心的?现在就骂我?”
开心个屁,那是我看到了你的名字我觉得很无语好吗!
我根本不想跟他废话,指着门让他滚出去:
“去当你夜夜笙歌的和尚!别来烦我!”
云寂装样子般捻起了佛珠:“你体内太多怨灵的残留邪气了。就这样竟然还敢来泰山。你也不怕别人泰山上的菩萨根本分辨不出来你身上的青阳之气,把你当作不干净的东西永世镇压。”
我呵呵一笑,白眼一翻,根本不想理他。哪里还敢说我包里确实背着一背包不干不净的东西。
至于他说的邪气侵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我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所以这不是在等着你的替身童子救命吗?”
没想到这次换云寂冷哼一声了:“你可知那替身童子有多不容易制成吗?上一个是我在普陀山取山泉水和柏树泥融合在一起,再伴着入道了的大师舍利子烧上最少十天。每个佛教之山最多只能产一个。你张口就让我给你再做一个,哪儿那么容易啊!”
我没想到这东西这么金贵:“我怎么知道你们这玩意儿这么艰难……”
“而且你又不是没收我钱!”
我出声反驳,只觉得头晕目眩:“你赶紧走!”
不料云寂倒是没着急走,坐下来,套了一串念珠在我脖子上,念了一串咒语。
我一向对梵经这种东西不甚了解,只觉得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力量逐渐在我身体里恢复。
想不到云寂还是有两下子的。虽然我觉得跟我自己调节没什么区别。
“别动!”
云寂突然很严肃对正在挣扎着使用青阳之气大吼了一声。我感觉到套在我脖子上的那串念珠逐渐收紧了。
我挣扎起来,口鼻处的空气逐渐稀薄。
草,这孙子不是想谋杀我吧。
收缩到最后程度那串念珠的力量突然停止了,我才刚刚喘一口气,腹部就感觉被什么力量重锤了一拳。
正是云寂那孙子!
胃里有一口浊气终于被这和尚猛地一拳打了出来,随之而来的又是一口黑血。
得,就按我现在这个掉血的频率,我觉得我可能还见不到终极boss,我就死了。
吐出来东西之后念珠上的力气也就消失了,身心一时间的确恢复了很多。
“谢谢哈。”
云寂还盯着我不放,嘴里念完最后一串经文,慢条斯理地收了念珠,又像是我初见他时他那个坑蒙拐骗的样子了。
“这是什么经?”
“除瘟疫度母心咒。”
佛教的东西我的确一窍不通,耸了耸肩表示感谢。
在平日里画诗人的工作范围内的确有跟其他三派重合的地方,比如上次的镇魂符。
相互帮助混口饭吃,说的就是
“帮助祛除邪气,这怎么也得两千万。”
“……”
我眼皮直跳:“不用你,我自己也能祛除掉,你非得来凑热闹!”
云寂嘿嘿一笑:“要不然怎么能收你的钱呢?”
“你打我一拳,睡在我房间,我还要给你钱,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不过,”云寂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严肃了:
“你身边还是有一缕怨气,可能你长年累月地感受不到,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虽然这缕怨气虽然暂时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但是你自己还是得注意点。”
我点了点头,云寂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第二天早上我就带着一大堆画卷上了泰山,最后找到适合的风水宝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我咬破舌头上的血,终究还是把它们都送进了轮回。
在下山的时候刚好遇上泰山的奇景,我站在山头上侧光而视,看到缥缈的雾幕上,呈现出一个内蓝外红的彩色光环,将整个人影或头影映在里面,恰似佛像头上方五彩斑斓的光环。
纵使前路渺茫,还是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