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完卫生，王青山一行人听到敲锣声，就知道吃晚饭了。
吃完饭，堂屋中烧起几堆火。
打牌的打牌，闲聊的闲聊，桌子上摆着茶点，也有专门给大家上茶的能干师傅，供大家吃喝。
同时，也算是守夜。
不过一般人，都只守上半夜，嫡亲就守一整晚。
如果老人摆个四五晚，这些嫡亲也会连续守个四五晚，直到登山。
当然……
会有道士陪着，同时还会做一些法事，并且敲锣打鼓唱哀歌。
主打的就是一个热闹！
不过，能请得起这些的，一般都是殷实人家。
普通的小老百姓，可经不起这样造。
不说请道士唱几天，就连请帮忙的人吃饭，也是一种负担。
更何况请那些陪着守夜的乡亲，吃点心坚果等东西了。
王青山把几个女眷送回去后，他就反转回来，帮着招呼那些看热闹，又或送别的乡亲。
“兴汉一家子，这些年赚了不少钱啊！咱们这些过来凑热闹的，总算捞着了。”
“是啊！前些天我娘家隔壁有个老人过世，可都舍不得给凑热闹的乡亲弄吃的呢！就连饭菜，都是以素菜为主。”
“我听一个在厨房帮忙的姐妹说，晚上晚点还有夜宵吃呢！貌似还是臊子面，她现在都在厨房剁肉。”
“山娃儿，多抓点糖果放口袋，留着以后吃。”
“下一次，怕只有其他王家人才能办出这种酒席来了吧！附近其他人家恐怕都舍不得。”
“……”
王青山听着一些妇女的议论声，还有看着她们往自己口袋和小孩口袋塞东西。
对于这些，他无所谓，哪桌不够，他就去给哪桌添。
对于他来说，人家冒着寒冬跑你这来，就是给你面子。
不管人家抱着什么心态，都是一样的，反正吃不穷。
再说，这些人也懂规矩，吃完了也不会叫，全看主人的意思。
多拿多吃，少拿少吃，不拿不吃。
他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再一次进里屋装盘时，他娘和小芳正好在里屋说着话。
看到他又满满当当的装了一盘，他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
”你这孩子，装那么多东西过去干嘛？”
“你装得再多，也不够人家的。”
闻言，王青山转过头去，看见小芳婶子也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知道她们肯定发现了：乡亲们打包的行为，有些舍不得了。
于是，他笑着说道：
“娘，都是乡里乡亲，别这么斤斤计较，我买了很多茶点和坚果回来，应该吃不完。”
“真要吃完了，让人送些过来就行了，没多大点事呵！”
“她们现在都说叔和婶大方，无论是酒席的菜还是茶点等方面，都说好呢！若是突然不给她们吃了，指不定会传成哪样呢！”
王周氏和小芳都知道这个道理。
她们以往也是这些人员之一。
只是这些年，随着家庭条件好了，加上平时又很少回来，所以这种事经历得少了。
其实，她们现在脱离出来后，很反感这种行为。
传来传去，无形之中就会形成一股攀比之风，而且也容易得罪人。
“都已经办这么好了，还能说什么？”
“谁要敢说，让他家也办成这样啊！”
“这不是一天，而是还有好几天，算下来可要花不少银子。”
闻言，王青山有些为难了。
以他的想法，他是随便这些乡亲们吃的。
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也没想着要收钱。
不过，若是王兴汉要给银子，他也不好不收，不然有看不起人家的嫌疑。
小芳似乎看出了他的为难，开口劝道：
“嫂子，算了吧！”
“我爹身前就是个爱热闹的人，只要能把这事办得热热闹闹的，多花点银子也无妨。”
“随你们吧！”王周氏撇撇嘴说道。
竟然人家主人家都这样说，她也不好再坚持。
到时，若真的花费过多，她大不了多给点份子钱补贴就是。
钱不钱的，她现在真心看得不是很重，以她家的财力，随便漏点出来都是别人眼中的泼天富贵，关键是看对谁。
若是跟自己关系好的人，她上点下点都无所谓。
闻言，王青山一溜烟的钻了出去。
到了晚上十点以后，能干师傅开始为大家端出一碗碗臊子面。
而唱哀歌的道士似乎也进入下一个流程，开始领着王兴汉等一干家属去外面买水、打卦什么的。
王青山一边看着，感觉挺新鲜的。
一套流程下来，然后就是家属烧香。
一些亲戚、朋友，愿意给老人烧香的，可以在王兴汉一家子烧完香后去烧香。
家属们一边烧，道士一边说好听的话。
等家属烧完，王兴宗第一个上场烧。
道士也认得他，待他烧完后，一个劲的讲好话。
王兴宗也干脆，直接对道士说道：
“师傅，我叔生前喜欢热闹，我这个做侄子的肯定愿意满足他。”
“你尽管唱，每唱一句一两银子，但不能重复。”
闻言，唱歌道士眼睛一亮。
舔了舔嘴唇，打算拿出十二个分精神出来。
他知道，眼前这位是个不缺钱的主，说到肯定会做到，不至于骗他。
而周围的乡亲，也是一个个起哄：
“黄师傅，兴宗可是个地主老财，你要努力呵！”
“不愧是兴宗，果然大气！”
“今晚有热闹看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唱歌道士能不能把握得住。”
“渍渍……这个事要是传出去，不说十里八乡，就算整个县城都会出名了吧！”
“黄师傅，您老还要不要弟子，我想拜您为师。”
“……”
黄师傅没理一旁的纷纷扰扰，清了清嗓子直接开唱。
果然，王兴宗也没有食言，唱歌道士每唱一句，他就丢出一张纸币。
虽然是最小面额的，但半个钟下去，他也丢了近百两银子了。
围观的乡亲，一个个开始起哄，而唱歌道士也越唱越起劲。
显然，王兴宗这一行为，至少是他们生平仅见。
最后，又唱了小半个钟，唱歌道士实在找不出新鲜又好听的话来唱了，不得不请这条大鱼下去。
由于其他王家族人还没回来，王兴宗下去就轮到王青山烧香。
他知道这唱歌道士跟后世的一些网红差不多，说好话赚打赏。
他不反感这种行为，前提是打赏自愿。
显然，那个唱歌道士也认出他来。
这个一点都不奇怪，就算本来不认识，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也会认识。
何况，以这些个道士的职业素养，肯定会提前打探清楚，哪个亲属有钱没钱。
待他烧好香，黄师傅直接开唱。
唱了一句，见王青山没掏钱出来，他有些愕然。
不过想着这位年轻，可能还不太懂这些习俗，与是又继续开唱，同时给旁边一位观众递了个眼色。
那位观众可能拿了些唱歌道士的好处，立马提点道：
“青山，该给银子了。”
闻言，王青山尴尬的看了看一旁。
他身上是不带银子的，以前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哪怕后面纸币出来了，也没有带纸币的习惯。
反正，他在临武无论走哪买东西，一叫话便可。
身上有不有银子都无所谓，凭他那张脸都可以赊账。
再说，他也不需要买什么东西，毕竟家里面一般的东西都有。
随后，他想走到他爹身边拿银子。
可是，他一动，那个唱歌道士立马扯住他，说道：
“王公子，咱们这边的习俗是这样，麻烦您担待一点。”
听到这话，再加上手臂被拉住，这让王青山非常不满。
他本没有不可的意思，可人家强行讨赏了，他却突然不想给了。
他这人就这样，有扛精属性。
自己可以自愿打赏，但不能被迫，或者说被讨赏。
否则，他宁愿不给。
他轻轻扯开那个唱歌道士的手，冷声说道：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