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我点头表示肯定,目光停留在了檐下悬着的的鸟笼上,“听宋姨说您是养鸟的,难道您每次添置新鸟的时候,它们不会故意做一些其实惹您生气的事情来吸引您的主意,争取您的怜爱么?”
我稍加点拨,便从老夫人的眼睛里看到了了然。每次她买进新鸟,过去得宠的那几只一定会用头撞笼,用嘴胡乱的撕扯自己的羽毛,惹得人一阵心烦。
老太太没有说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像云海一样,逐渐涌起大片的震撼与痛悔。我知道我的话一定给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因为她原本执着在这件事的本身,向后退了一步才发现山高水远,海阔天空。
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才渐渐的趋于平静,有些伤感地说,“可是越家的长孙血脉旁落,这也不是个事儿呀,越儿若是真有心,就应该重新认祖归宗呀。”
我意味深长的说,“谁说不是呢?”却就此中断,没有了下文。
老太太急的火急火燎,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会是……”
“没错,”我沉重的点了点头,“横越这一次回来就是认祖归宗的,否则也不会带我一起。他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咬着牙再辛苦也不放弃,再艰难也不堕落,就是为了荣归故里,光明正大的回来。可惜全完了。这下旧账未平,新账又添。”
老太太的脸色立刻变得灰败,捂着心口说话都结巴了,“横越的手……到底怎么样了?”
“很不好……主要的大筋和血管断了好几根,肌腱肌肉更是一塌糊涂。寻常的凶器血槽和倒勾已经是凶险了,两者兼备更是歹毒。后半辈子,可能连一个凳子都举不起来了。”
可怜的老太太在我面前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喘不上来气一般失语了好一会儿,宋姨给她揉了半天,她才幽幽的吐出一口气来,拉着长长的尾音哭了一声,“我苦命的孩子……”
目的已经达到,我主动提出把横越接走,“老夫人,您能和横越破镜重圆,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人还是让我带回去吧,毕竟您年纪大了不能过于操劳。”
“我送你们回去。”老夫人没有拒绝我的提议,伸手拍了拍我的手掌。脱掉心灵枷锁以后,她似乎重获新生一样,整个人都焕发出活力。
张铭把车开过来,老太太坐在副驾驶,我和宋姨在后排照顾横越,一行五人一起回到了小院。
“我也许久没出来看风景了。”老太太扒着窗户眺望远方,“景致倒还好,怎么家里也这样吵呢?”
“因为,最近经常有一辆红色的超跑挡在地下车库入口,大概是又堵到别的车了吧。”张铭假装云淡风轻的回答,我从后排的夹缝看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都有些颤抖了。
这句话的分量对他来说并不轻,因为昭示了一种选择,易主!
“年轻的女孩子总是爱张扬些。”宋姨笑嘻嘻的说,“我年轻的时候未见得比大小姐低调多少呢。”
“老夫人您别多想。”我先给老太太打了个招呼,“这不是我交代的,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有仇一般当场就报了,不喜欢在背后告状,搬弄是非。”
“这个性格好。”老太太没有回头,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是声音里没什么异样。“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
“那我干脆给您做另外一个心理准备好了,家里被她砸了。我和横越忙着别的事情,也没想到老天爷眷顾能这么快得到您的谅解,所以还请您不要嫌弃简陋。”
“这个臭丫头。”老太太有些哭笑不得,“家里面刚知道你和横越结婚,按道理是要给你见面礼的,明天我派人过来给你们整修一下,当是结婚礼物吧。”
“谢谢奶奶。”我刻意改变了称呼,讨巧的表示感激。
横越被安置到卧室以后,很快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我早就醒了,只是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所以干脆装作昏迷。”
“你做的好,”我宽慰他,“你这次做的很好。”
虚弱的横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又昏昏的睡了过去。
我轻轻的走下楼梯,问等在黑暗里的张铭,“交给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做好了。”张铭老老实实的回答,“每天这个时间,是车队回归车库的时间,有大小姐的车挡路,老太太一定会被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