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我并没有占卜,而是足足的睡了一觉。
虽然见识了大海的辽阔和海鲜的肥美。我仍然不习惯住在这里,总觉得空气里潮湿黏腻。中午还好一些,早上和夜里还会尤其的冷,让我十分不得好睡。
再说,占卜时辰这样神神叨叨的事情,是我的师傅乐于做的,我自己更喜欢灵感术。
其实就是选择不同的香作为媒介,沟通不同的空间,然后由我作为中间人,想参与的各方调解。
比如说这一次,我就准备采用龙角香,把善王和连海主沟通,跟人世间调解矛盾,平事儿是一个道理。
龙可上天潜渊,所以龙角香可以沟通天地海三界。还有一种灵犀香,以犀牛的角入料,可以沟通阴阳,常用于与亡人沟通。
我在唐时一直是如此行事的,但是前几天闲的时候也在三楼的书房翻到过一本书,研究了这种现象。
说是我们调配的这种香是有致幻作用的,可以达到在潜意识里与神明沟通。
我仔细咂摸了一下,应该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这种玄与不玄之间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呢?
天将亮,正是海浪澎湃,潮汐汹涌的时候。风也比昨天大的多了,善王几乎拢不住他的披风。
我身上披着七十二彩的锦衣,披发赤足。叮嘱他,“等一下他们把三牲投进海里咱们就可以开始了。你要记住,一定要跟紧我,我身上的香气是穿梭三界的钥匙,你闻得到就能跟上我,闻不到,就见不到海君,也就无法跟他谈判。”
善王点点头,有点紧张,“我跟他怎么说?”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抱着怀里鲜艳狰狞的面具,眼睛盯着海面。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大声说,“你快脱了披风和鞋子,不要玷污了海君的宫殿。”
“哦,哦哦!”善王慌忙地弯下腰,动作有些滑稽。
当浪拍到最猛,水涨到最高,我打开腰间的鎏金镂空玲珑香囊球,把夹层里的龙角香点燃,迷离的香气开始开始在我的周身环绕,就算海风烈烈,也无法吹散。
我戴上面具,打开袍袖,舒展躯体,随着自从生命生息就开始传下来的远古的韵律,虔诚地做出各种动作。
或庄重的膜拜,或欢快的回旋,身上七十二彩的锦帛像刺一样充分的发张,花团锦簇,热烈庄重,宛如一位真正的末世之神。
善王身穿素衣,披发赤足,头戴茱萸的王冠,象征着此地之主的身份。在愣愣的呆站了片刻以后,忽然明白过来,开始笨拙地追随我舞蹈。我松了一口气,总算还不至于太笨。
在我打通通道的那个世界里,这位海君的脾气还算平和,由这片海域较为平顺,物产颇丰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刚开始的时候非常的暴怒,我一首接一首唱了大段的赞歌和祷文,他才慢慢的平息了下来,进而愿意听善王讲道理。
善王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未失皇家尊严,一举一动高贵有度,很得海君的好感。
他说出的话有着很高的见地,不像君主,反而更像一位高僧,说到生命玄奥,生生不息;因果相连,有还有报简直让海君入了迷。
最终经历了两颗龙角香的时间,我们终于得以与海君建立友好协议,平安的从他的宫殿退出。
当我们两个的意识落到了西涯海,太阳正升到最高的位置。我们的身边围绕着万千的海民,见到我们成功归来,一起发出震动山河的欢呼。
据周围人讲,从我们两个有神明沟通开始,大海上就不断的起伏变化。刚开始波涛汹汹,灰天黑地,简直有蓄势摧城之势。
不少女人开始痛哭,不少海民内心开始崩溃,跪地待死。
这样的状况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慢慢的变淡,到了最后,竟然有拨云见日,晴空万里的迹象。
到了某一个节点,海面平息,恢复了往日的柔顺。旭日从阴翳中露出脸来,海面上一片铄金。
善王激动地说,“太神奇了,这简直是太神奇了,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看向我的目光,一下子就多了信任和亲厚,仿佛我们两个刚刚经历过难言的隐秘。
随后海民们开始载歌载舞,欢庆平安。有人献上两个金碗,一个给此地的最高行政长官,善王,另一个给我。
我打开碗盖看了看,又转脸看了看善王碗里的。一模一样,是两颗浆汁淋漓,红中带青的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