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越听到这句话身体本能的僵了一下,把面前的酒闷了一大口,红着眼问我,“袁茵,你在以前的时候是不是真的有……有很多漂亮的小郎君?”
我昂然的一扭头,一如和我斗气的横越,“你管我!”
“算了!”横越给自己倒了一杯,把我原本没动的酒杯加高了一截,怼到我的嘴边,“你也喝,今天晚上去他的!如果今天成了事,我就从了你。”
我听着这句话,怎么都觉得有点搞笑。反正夜还长呢,既然没了困意,就玩一把吧。于是我饶有兴致的说,“喝酒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不喜欢干喝,咱们行酒令吧!”
我行令是一把好手,但是当我跟横越说了规矩以后,他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的脑袋要木了,我对不了,咱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横越看着我犹豫不决,竟然说出一句十分经典的醉话,“来吧来吧。喝酒不发疯还有什么劲?”
心中的豪气干云被勾了起来,我饮了一大口,立刻感觉酒精纯度比我以前喝过的都要高,灼烧着从喉管滚滚而过,只留下口腔绵密甘醇的口感。
我赞了一句,开始和横越比大小,横越输了,选择了真心话,我却实在没有什么可问他的,刚有些温热的气氛一时又有些凉下来。我从来都是个无趣的人。我也在侍郎府玩过花魁娘子的场子,人倒未见得有多惊艳,但是一颦一笑都似有魔力似的,从心底勾出人的玩性,连我都乐不思蜀,在永乐坊留了一夜。
也许顾家小姐和我以一样的无趣,否则的话横越回来怎么是这样一副欲求不满的状态?
横越急了,一拍吧台,“你不问我我来问你,袁茵,你这样多疑的人,你在上一世有没有真心的爱过谁?”
我何止多疑?我还无心。能让女孩子轻易动心的容颜,让人陷入情网的甜蜜情话,让人心跳不已的两情缱绻,在我这里统统只有一句话,“值多少钱?”
我站在黑暗的底层向上望,看见了阴谋诡计,看见了勾心斗角,看见枕边人彼此计量着对方的实力与宠爱,看见痴情郎拿自己的爱侣换了官高位显。
但是我却真的爱过。感情是我心里唯一洁净的东西,只有这一项我没有变卖过。
我饮尽杯中酒,斜乜起醉眼问道,“你呢横越?”
“我?”
横越趁着酒意回想起懵懂的少年时光,每个青春期的少年梦中的剪影里总会出现一个成熟女性的影子。他还记得在他十几岁的时候隐隐约约懂了事。知道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伤了身,而且和越松凌积怨太深,也不愿意为他再次怀孕。老太太对这个成绩很不满意,张罗着找别人给老越家在丁添口,就在卢月之前,还有一个女孩子在家里住过几年。
她的名字叫做安影心,似乎是老太太娘家一个非常远的亲戚,长得白皙丰满,比起来清贵傲气的横思思,没有生养过的安影心反而显得更加婉约柔美,很得老太太的心。
横越心中也隐隐约约对她起了好感,他知道安影心是要来替代母亲的,可是他依然恨不起来,一是因为横思思在发现自己的爱情不再纯净的那一刻,越松凌就在她眼里变成了透明,无论做什么都不在跟她相关,另外一原因就是,他在安影心的眼里看出了深彻的痛苦。有哪个女孩子愿意没名没分的跟着一个年龄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呢?
横思思在知道安影心的父亲得了肺癌在医院里化疗,所以才不得已蹚越家这摊浑水的时候,对她也是诸多宽容,看到了母亲的倾泻,横越和安影心这两个年级相差不多的年轻人经常在一起。
横越知道安影心不愿意,为了安影心,他破坏过好几回越松凌的好事,甚至因此被越松凌暴打,好在也因此,越松凌逐渐失了兴趣,转到了外面的卢月身上。
后来不管是横越背井离乡还是被强行安排婚事,安影心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段白月光。他永远都记得,半夜的时候安影心悄悄敲他的窗户把他喊出来,眼睛肿的像桃子一样,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见面也不说话,撩起横越的衣衫,露出鞭挞过的痕迹,一点一点小心的上药,药涂上清凉凉的,火烧火燎的五脏六腑都熨帖起来,舒服的横越趴在安影心的腿上几乎要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