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箬拢了拢披风,“没有,没什么要你做的,也没留什么后手。”
“什么?师叔……你……”
崇月不可置信的把住他的双臂,“师叔……您到底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啊?为何啊?您这样要我如何跟国师交代啊?”
情急之下,崇月已经红了眼眶,生死之事,岂可玩笑?
风来,雪至。
江箬紧紧握住他的手,“你无需跟老师交代什么,他早知我会如此,这都是命中注定,有些恩,一定要还,哪怕是死。”
“师叔……”
“好了好了,时辰已到,别耽误我们做正事,回吧。”
侍卫不耐烦的分开二人,雪越下越大,江箬一路看着皇宫的红砖绿瓦,龙楼凤阁,颇有感触。
生在皇家,多半身不由己,她将自己和太子的性命绑在一起,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到了,进去吧。”
李邺夜睁眼看见江箬被人推了进来,立马眼疾手快的将人接住,几缕青丝,四目柔情。
“你怎么被关进来了?这里是皇家秘狱,你为何会和我关在一起?”
江箬揉揉胳膊,也不知该如何说明,“太子殿下此时说来话长,苦若也不知道皇上为何把我关在这里。”
“说来话长就长话短说,你是青云观的人,父皇自然会礼遇,你究竟是做了什么?惹得父皇如此震怒?”
江箬沉吟片刻,眼神坚毅的抬起头,“苦若只是跟皇上说了心中所想,许是我说的并非圣上想听的吧。”
李邺夜苦笑两声,重新坐了下来。
“苦若你何必呢?安家败落,母后生死未卜,父皇也厌弃了我,如今我身在监狱之中,已是无用之人,你非要我在临死之前背上你的性命吗?”
江箬站立如青松,瘦弱的身躯被他挺得笔直,“太子殿下这就要认输了?皇上若是要杀你,你我也就不会在这里相见了,您是太子,是皇上一手带大的皇子,难道您就不愿意再赌一次吗?”
李邺夜握紧拳头,指甲仿佛要陷入骨肉之中。
“赌局是需要赌注的,你要我拿什么赌?”
江箬踱步到了他的跟前,慢慢跪下,“用我的命,用您的命,就赌一个情字,圣上费尽心力,秘密带您入宫,绝对不是为了杀您这么简单。”
江箬说的话,正是李邺夜心中所想,眼前的人年纪虽轻,但是对朝廷权谋了解甚多,这样的人,难得亦不可得。
后宫,延禧殿
“你说什么?太子已经进宫了?什么时候的事?皇上不是派哥哥去找的太子吗?”
宜贵妃自认为已经胜券在握,只要宁镇找到太子杀之,那太子位就是自己儿子的了,可如今李邺夜居然毫发无损的进了宫。
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娘娘莫要心急,虽然太子殿下已经进了宫,但是据启祥殿的宫女说,太子惹怒了圣上,已经被关起来了,明日圣上会在朝堂上亲自处置。”
宜贵妃听到这话才稍稍平静了一些,“消息可靠吗?”
“娘娘您放心,那些奴才的命脉被您握着呢,绝对不敢背叛娘娘。”
宜贵妃轻舒了一口气,重新倚靠在塌上,“让他们盯紧点,你去给哥哥传封信,让他召集自己的党羽,明日好好上奏,千万不能让那个李邺夜活下来。”
这一夜属实漫长,一夜未合眼的大有人在。
时辰一到,江箬和李邺夜就被带出了监狱,雪下了一夜,人走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这沉重的气氛活跃了不少。
李邺夜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只见江箬眼中含笑,神色淡然,白色的雪光映在他的脸上,宛若谪仙。
母后这真的是您为我留下的善缘吗?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下,一同踏入殿中,两人翩然而过,风华无双,根本无法把他们二人和囚犯联系到一起。
“儿臣参见父皇。”
“罪民江箬参见皇上。”
两人异口同声,双双跪下。
李邺夜觉得这样抉择生死的时刻,有个人陪着,确是幸事,不管他意欲何为,此时都不重要了。
庆帝捋了捋胡子,“太子现已经抓捕归案,不知众爱卿,对太子的惩处有何意见?”
宁镇率先站了出来,穆文峰晚了一步,只能暂时退后。
“臣以为,太子殿下若是未曾参与谋反一事,应在领旨以后,速速回京,而不是打伤守卫,四处逃窜,太子殿下乃是国之根本,如此行事实在是让臣民心寒。还请皇上能秉公处置,以示公正。”
宁镇字字句句都在把李邺夜往死路上推,今日不成功便成仁。
庆帝微微点头,“爱卿说的有道理,太子所为的确让人心寒,太子你可还有话要说啊?”
“儿臣确实有话要说,儿臣之所以打伤守卫是因为他们在儿臣的饭食中下毒,苦若大师可为儿臣作证。”
江箬拱手开口,“小人可为太子殿下作证,小人遇见太子殿下之时,太子殿下确实身中剧毒,小人好不容易才把太子殿下从鬼门关拽了回来,还请圣上明察。”
宁镇早就听闻李邺夜身边有个棘手的道士,如今一见果然是伶牙俐齿,不知好歹。
“皇上,这个道士虽然有点小名,但此事涉及到国家根本,怎可听此人一面之词?”
江箬轻勾嘴角,“皇上,小人人微言轻,说出来的话自然不足为信,可小人有药房的药方为证,皇上一看便知。”
“嗯,那药方现在何处?”庆帝的语气明显有些急促。
江箬解下腰间的锦袋,“就在这锦袋之中。”她一早就知道这些药方的重要性,所以不敢假手于人,一直藏于锦袋之中。
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庆帝仔细的看着上面的用药,越看眉头皱的就越深,这些药分明就是拿来救命的药,到底是谁想要太子的命?
他将药方猛地摔在龙案上,“下毒都下到太子的身上了,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众人听闻立马跪倒在地。
“臣等惶恐,还请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