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多谢皇上关心,臣妾只是因为手底下的宫女毛手毛脚的,砸坏了臣妾最喜欢的花瓶,所以才动了气,本就是小事,还劳烦皇上亲自过来一趟。”
宜贵妃其实早就已经醒了,只是贪恋皇上关心自己的样子,所以才闭目不语。
若不是担心李方泽胡言,她也不会起来的如此刻意。
庆帝的眼中闪过一丝疏离,“爱妃这是什么话?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是有关爱妃的事,朕都应该过来看看。”
他说到这扭过身看向跪在地上的李方泽,“泽儿,朕知道你仁厚,不忍这些下人受责罚,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砸碎宜贵妃花瓶的那个宫女打二十大板,打发到辛者库服役去。其余的宫女各罚半年月钱,以儆效尤。”
“父皇……儿臣……”
宜贵妃此时拽住庆帝的衣袖,“皇上,眼看着就是除夕了,泽儿宫中事情也多,臣妾现在已经没事了,不如就让泽儿先回去吧。”
“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泽儿你也就赶紧回宫吧,明日再来看你母妃。”
李方泽明白自己母妃的意思,只得起身先行告退。
他出了碧水轩,一阵寒风吹过,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身后的人赶紧送上暖炉,给他披上了大氅。
“殿下,夜深天寒,咱们赶紧回宫吧。”
李方泽腾出一只手,拿起了腰间系着的翡翠螭虎佩玉,自顾自的开口说道,“这佩玉是皇弟在我十四岁生辰时赠与我的,螭虎是传说中的龙子之一,他一个我一个,意味着骨肉之情兄弟之义常在,如今他身陷囹圄,我却只能听从母妃所言圈地自保,当真是无颜做人兄长。”
“殿下……您不能如此想啊殿下。”
李方泽侧身看向东宫的方向,终是无奈垂首,“罢了,回宫吧。”
夜深,大雪纷飞。
江箬望着桌上的烛光发呆,丝毫没注意到房内多了一个人。
“箬儿。”
那人藏在暗处,声音低沉,叫的却十分亲昵暧昧。
江箬听见这个声音,立马站起身来,“阙明?是你吗?”
谢阙明从暗处现身,嘴角带着让人如沐春日的笑意,皎如玉树临风前,真不知是多少姑娘的春闺梦里人。
“果然是我的好箬儿,一下就听出我的声音来了。”
江箬无奈的笑了笑,“在这世上除你以外没人这么叫我,不是你还能有谁?我说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这可是东宫,也是你说进就进的?被人看见了可如何是好?”
谢阙明轻车熟路的坐了下来,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他把茶盏放到鼻前闻了闻,“我就知道箬儿一定会带着青云观的高山云雾来,这宫中的茶好是好,就是太腻了。”
江箬出手想要抢过茶盏,谢阙明却眼疾手快的避开,他背对着江箬,轻而易举的就挡住了她的所有攻击。
江箬心有不甘,从包袱中抽出匕首,一刀飞去,攻其不备,谢阙明急于闪躲,将茶盏置于半空中,两人一起去夺,结果谁都没接住,撒了两人一身。
“诶呦,烫,烫,烫……箬儿你这是做什么?好不容易见到面,你就跟我动手动刀的,好歹我也是你师兄吧?”
江箬不以为然的拍掉身上的茶叶,把匕首收了起来,“正因为好长是时间不见,我才要跟你过几招,省得你总是到其他师弟师妹那里说我没长进。”
谢阙明从怀里掏出手帕,帮她擦了擦脸上的茶水,半年不见,小姑娘也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了,只是眼前的人可不是寻常关在深闺中的女子可比的,她的出尘之姿就算是天上的仙子也比不了。
“你武功是长进了,可是你这个智力,我怎么感觉退步了呢?你可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很多人的眼中钉了,和一个随时会丧命的太子殿下为伍,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箬就知道他特意过来,就是要问这件事的。
世上不能理解她的人甚多,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也是一样。
“因缘际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一步。至于是不是别人的眼中钉,那是旁人所想,我是无法控制的,若他们想要我的命,大可以过来试试。”
其实谢阙明在得知江箬与太子为伍的事情以后,心中很是慌乱,朝廷势力分布复杂,一个不小心就会白白殒命,他怎能看她踏进险境,可他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劝住她。
窗外白雪纷纷,房内烛火摇曳,二人各藏心事,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谢阙明打破了寂静,“你从小就心思倔强,只要你下定决心那便是驷马难追了,罢了,那些劝你的话,还是让我父亲去说吧,这个你拿着,若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情,你就吹一下这个哨子,不管我在哪,都会第一时间赶到,救你于水火。”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哨来,江箬接过仔细瞧了瞧,这是一块世间难得的白玉,浑身雪白一点杂质都没有,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在这白玉上雕刻出了青云观的模样来,门口还站着一个小道士,小道士脚下是漫山遍野的鸢尾花,就跟青云观的后山一模一样。
如此精致,可谓是巧夺天工。
“我在宫里,你的府邸在宫外,若我真出了什么事情,你还能飞不成?”
江箬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小心的收了起来。
谢阙明笑着探过身去,“这就得你吹一次试试了,你且看看我会不会飞过来。”
“你来了也有一阵了,这里是东宫,太子殿下又刚刚被禁足,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盯着呢,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人看见。”
谢阙明仔仔细细的看着她,好像要把眼前人印在眼中带走一样。
他张开手臂,猛地将人抱进怀中,半晌不发一语。
江箬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心吧,我没事,你可不准到老师那里去告状。”
谢阙明收起心中莫名的波澜,就像年少时一般笑的灿烂,“这可说不准,若是想要封我的嘴,得拿梨花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