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年走到花园。
此时的天色已经全暗,但花园里面却还是灯火通明。
别墅的佣人,将花园里面的除虫做的很好,但即使是这样,在强光照射之下,还是有不少细小的蚊虫被光吸引过来。
可却又都被阻挡在轻盈的薄纱之外。
陆景年掀起薄纱,走入其中,发现不管外面的蚊虫怎么飞舞,这里面倒还是干干净净,没有被半点蚊虫干扰的迹象。
林锦儿手中拿着一根光滑的木棍,上面系着一条长绳,做成一个简易的鱼钩。
她靠在躺椅上,长发胡乱的披散在身后,任由池塘里面肥美的锦鲤去捉鱼食吃,而一动不动,像是一点都不在乎,钓鱼的成果。
可即使是林锦儿这么散漫的钓鱼,却还是让她钓上来几条比较笨拙的锦鲤。
林锦儿原本微合上的眼眸,在陆景年走进来之后,缓缓地睁开,像是早就已经在这里等着陆景年一样。
“钓鱼好玩吗?”陆景年蹲在她的身边,望着她问道。
林锦儿转过头看着陆景年,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就像是要撞上去了一样。
“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哪有什么好玩不好玩之分,不过,你今天回来这么晚,是去了哪?”林锦儿红唇微勾,平静的问道。
陆景年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钟。
在林锦儿被囚禁在远郊别墅的这段时间里,她是从来都没有关心过,陆景年每天的行踪。
他们两人就算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却鲜少交流,可凭他们两人的默契,哪怕不说话,仅仅是知道彼此在,就有一种安心的力量。
所以,陆景年并不想要破坏他们两人之前安静的气氛。
可如果林锦儿知道,他今天去了孙家,一定会多想。
陆景年的沉默,在一定程度上,像是激怒了林锦儿一样。
她站起身,拎起脚边的水桶,将里面的锦鲤统统的倒入面前的池塘里。
由于她的大力,让池塘里面的水溅出,打湿了陆景年和她的裤脚。
林锦儿低头看着陆景年一丝不苟的西装裤脚上,有一块丑陋的水印,不知道为什么,心底觉得格外痛快。
“不想说的话,就不用说了,反正我们两人也不是可以互相告诉彼此日程的关系。”说完,林锦儿转身就往外走。
但与其同时,陆景年也跟着起身,伸手扣住林锦儿的手腕:“我去了孙家。”
“原来是去了自己未来妻子的娘家,难怪你刚才吞吞吐吐的。”林锦儿抬起被陆景年握住的手腕,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与她的白净细腻的皮肤贴在一起,她勾唇:“你未来妻子的娘家人,知道你现在握着前妻的手吗?”
林锦儿话音刚落,就见到陆景年眉心狠狠皱了一下。
她见到陆景年这样,心中只有畅快。
林锦儿被陆景年圈禁在这栋别墅里面,每见陆景年一次,就被迫提醒自己一次,陆景年现在是别人的未婚夫。
她现在是孙宝宝和陆景年两人感情中的第三者。
她是可耻的第三者。
这样的念头,几乎是将林锦儿折磨的快要疯了,既然她都快要疯了,那陆景年凭什么这么自在。
如果要痛苦,那也应该是他们两人一起痛苦。
林锦儿从佣人口中,无意听到陆景年带着楚阳去孙家为孙家人治病的消息后,一直痛苦胸闷到了今天。
她不明白陆景年到底想要做什么,一边将她关在这里,一边又去对孙家关怀备至。
他难道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吗?
“我去孙家,是因为听说了孙德义还活着的消息,我想要去找孙德义,结果我在地牢里面找到了孙德义,可他却不想要出来。”陆景年松开林锦儿的手,嗓音低沉。
林锦儿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孙德义还活着,但被孙家关在了地牢里?这么多年孙德义一直都被关着吗?孙家为了他们的荣华富贵,竟然可以做到狠心到了这种地步。”
林锦儿觉得很惊讶,她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个可能性的。
本来,按照她的价值观,她觉得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这一点就足够可笑的了,可没有想到,现在还有更加不可思议的。
“对,我想要将孙德义救出来,爷爷如果知道孙德义还活着,心里的负罪感应该也不会有那么重,这么多年,我们陆家一直背着一条人命,已经背够了。”陆景年低声道。
林锦儿抬眸望着他:“孙德义之所以不出来的原因,是因为孙宝宝吗?”
“应该是。”陆景年回答。
林锦儿眼底带笑,将视线从陆景年俊脸上移开,看向身边的池塘:“鱼在习惯池塘之后,也会很讨厌离开池塘,但只有将它们捞起来放在桶里,它才明白池塘和桶的区别。”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陆景年微微一笑。
林锦儿挑眉望着他:“如果,让陆爷爷知道孙德义没有死,你就会不用娶孙宝宝了吗?”
“我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娶孙宝宝,答应和她订婚,是因为孙大千哭哭啼啼的跑到爷爷面前说,孙爷爷因为思念孙德义过度,病重在床,生命垂危。
我不清楚孙爷爷到底是不是真的生病,可我知道,爷爷是最看重恩情的人,孙爷爷如果真的有什么事,他也会内疚,既然孙家想要我和孙宝宝订婚,那就顺他们的意。”陆景年低头看着她素净的小脸,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那和我离婚,并不是因为孙宝宝?”林锦儿终于将一直想要问的问题问出来了。
陆景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林锦儿微微皱眉。
当初陆景年一从车祸里面醒来,就立刻提出要和她离婚。
林锦儿一直都不懂为什么,明明之前陆景年一直都在逃避离婚这件事。
怎么一场车祸,就让他同意离婚了。
“锦儿,我能够告诉你的事,我不会瞒着你。但我没有办法和你说的事,我也不能告诉你。”陆景年耐心的解释道。
她承认,陆景年这话让她有些不高兴,但却又不生气。
比起遮遮掩掩的谎言,她还是比较能够接受直白的实话。
再说,她现在和陆景年两人的关系,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陆景年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