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集团的大厦犹如一座突兀的山峰,在黑夜中巍然伫立,一如明家在东远的地位,丝毫不可动摇。
然而今夜,却有人要捋虎须,试图推翻明家这座大厦,让它成为历史!
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了春蚕吞食桑叶的沙沙声,在大厦周围总共四十七处摄像头几乎同时一闪,而后犹如被快刀斩过一般,齐齐的断裂开来。
实际上,斩断这些摄像头的,正是锋利无比的快刀!
“松井君,外围的摄像头已经全部被破坏,固定通讯装置也被切断,我们携带的干扰仪也已经打开,明日大厦现在就是一座孤岛!”山下俊阴冷的声音响起,语气中饱含着即将屠戮的快感。
“很好,”穿着黑色夜行衣的松井未低笑了起来,他抚摸着手中的武士刀,眼中同样出现了嗜血的狂热,“该死支那人,我要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耻辱!”
山下俊嘴角露出狂热的神色,接着深深的吸了口气,锋利的武士刀缓缓出鞘,随后,对着明日大厦用力一挥!
黑夜中突兀的出现了十几条漆黑的人影,犹如青烟一般落在了明日大厦的外墙上,接着仿佛灵巧的猿猴一般顺着成九十度直角的墙壁向上攀爬而去!
“帝国的武者从未停止过修炼,这些已经忘记功夫是什么的支那人,只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从楼顶发动突袭吧?哈哈哈哈!”松井未低低的阴笑起来,声音中满是得意。
“不错!”山下俊也跟着低笑起来,手中的武士刀挽了几个刀花,“所有剑手听令!准备和我一起冲进去,杀掉所有的支那人!”
今次的计划十分简单,由他们带来的忍者从上方突袭,这些剑手则从正门攻入,双管齐下间彻底毁灭明日大厦!
不过越是简单的计划,往往意味着越有效,十几名忍者几乎是一瞬间就飞快的攀爬到了大厦的顶层,然后···没有然后了。
松井未和山下俊呆呆的看着楼顶,只看的脖子都有些发酸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下俊有些迟疑的问道,“我记得他们占领楼顶以后会发信号的吧?”
松井未也是有些发蒙,呆呆的道,“是啊···”
两人又等了三分钟,山下俊终于有些坐不住了,他对着身后一挥手,“去两个上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黑夜中两道朦胧的幻影闪过,犹如一道直线般从明日大厦的楼下向着楼顶窜去,接着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又过了三分钟,信号仍然没有出现,松井未的小眼睛眨了眨,心中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与山下俊对视一眼,后者犹豫了一下,终于沉声道,“所有人跟我一起从正门突进去!”
明日大厦此刻全都漆黑一片,便是本该亮着的一楼大厅也没有半点灯光,不过这正好符合了松井未等人的心意。
撞击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大厦正门处的钢化玻璃犹如白纸一样被撞的粉碎,纷纷扬扬的碎玻璃泼洒间,二十多个手持武士刀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剑手已经怪叫着冲了进来。
大厅中的声控灯忽然亮起,接着一个抱着一碗老坛酸菜面正吃的满头大汗的男人愕然抬起头来。
松井未等人也全都愣住,只因为最少要有七个保安的楼下大厅竟然只有这一个人!
“呲溜~~~”
将挂在嘴边的一棵面条吸溜进嘴里,罗昊擦了擦头上的汗,用对老朋友打招呼的语气不满的道,“你们怎么才来?”
松井未顿时愣住,问向身边的山下俊,“难道这小子是你找的内应?”
山下俊目瞪口呆的道,“我没找过内应啊!”
松井未一怔,随后面色一变,怒道,“混蛋!一定是明之远找的保镖!给我杀了这个小子!”
一个八段剑手陡然从人群中窜出,迈着奇快无比的小碎步冲向了罗昊,在距离罗昊还有五米距离的时候骤然拔刀!
罗昊这时已经放下了碗面,一边用面巾纸擦着嘴一边慢悠悠道,“倭国的刀法果然还是讲究一击必杀,不过——”他右手一动,漫不经心的甩出了那张面巾纸。
面巾纸慢悠悠的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向着那八段剑手飞去。
倭国刀法向来注重气势,对敌一击必杀,那八段剑手此刻无论杀意还是气势都已达到顶峰,自然不会躲避一张面巾纸,岂知那面巾纸竟然于半途中豁然加速,在这剑手长刀拔出一半的时候轻轻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一张面巾纸打在人身上会怎样?若是正常人来讲肯定是说毛都擦不破,不过中了这一下的剑手若是能够选择的话,他倒宁愿被锤子狠狠的砸一下!
在面巾纸撞到这剑手身上的一瞬间,所有人的耳边似乎都听到了一声犹如炸弹爆炸般的巨响,随后这剑手用比去时快十倍的速度反弹了回来,一直飞到大厦外才落地,接着便一动不动,犹如死人般失去了生气。
唔,他的确已经变成死人了。
直到这时候面巾纸才终于飘荡着落地。
松井未面色大变,惊恐的道,“你是武林中人!”
罗昊不满的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松井未更是不可置信的尖叫起来,“你你你,不是说中国的武林早就没了吗?”
罗昊嗤笑道,“大隐隐于市,谅你也没听过,我还有十分钟时间,过点不回家的话就得睡大街了,你们一起来吧!”
山下俊满头大汗,忽然掏出了一枚造型诡异的哨子,用力的吹了起来,只是他吹的用力,哨子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罗昊讥笑道,“这玩意是用来联络那些忍者的吧?没用的,拦住他们的家伙比我更厉害,我保证,现在活着的只有你们了。”
一旁的松井未陡然发出一声怒吼,接着长刀出鞘,骤然冲向了罗昊!
他这一动,所有的剑手也跟着动了起来,一时间整个大厅中都充满了森寒雪亮的刀光!
然而罗昊只是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正对着他们缓缓抬起了右手,“这一式是我从血海的刀气中新领悟的技法,你们运气好,就试试这记“血海无涯”吧!”
大厅中陡然炸起一片翻腾涌动的血色红芒!
此刻若是有人从高空俯视,便会看到无数道刺目的血光从明日大厦的一楼中迸射出来,照耀得附近的道路建筑上全都蒙上了一层红芒,就好像大厦中埋藏了一颗血色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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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东远南区的南直路上有一家不大的小旅店,旅店一共只有小小的六个房间,每个房间才不过十来平米,堪堪能放下一张床铺而已,至于这里的环境更是只能勉强称之为不脏,然而在其中的一个房间中,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却甘之如饴的坐在床铺上轻轻念诵着金刚经。
这老和尚眉毛已经全部变成了白色,看起来已经超过了七十岁,只是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什么皱纹,皮肤反而如同婴儿一般光洁,一双转动佛珠的大手虽然略有些粗糙,但是却散发出一种象牙般的光泽。
蓦然,这本来安心念诵佛经的老和尚忽然睁开了眼睛,猛然向着北方看去,他的一双充满了智慧的眸子此刻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惧之色。
“这,好凶残的招式,好霸道的杀气!”老和尚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杀气中隐藏着三分魔气,难道是魔子一脉的直系传人?”
他忽然一撩僧袍,长身而起。
“阿弥陀佛!若果真是魔宗后人,老衲说不得只好先将十道妖星的事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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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远国际大厦的某个房间中,正在斗嘴的不怒师徒忽然齐齐的向着东南方看去。
张小山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有些迟疑的道,“这是什么气息?怎么感觉这样诡异霸道?”
不怒道人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这老道士拼命的低下头去,不让自己的弟子看到他此刻的脸色,他永远忘不了多年以前那无意中看到的一幕,那一幕惨状,直到现在午夜梦回都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气息中隐藏起来的,正是那让他肝胆俱裂的罪魁祸首,那是——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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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妖寺下那一方陨石牢笼之中,浑身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隐宗眼中忽然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也是他几十年来第一次流露出感情!
默默伫立在他身后的隐龙似是感应到了他的变化一般,瞳孔微微一缩,似乎隐宗的感情流露竟比方才出现的那股气息还要让他吃惊一般,只是他却马上恢复了正常。
不过与他们二人不同,那个可以直撄天威,一刀断雷的聂老却骤然变色,不可置信的看向西南方,语声中满是震惊畏惧,“这气息?东远怎会出现这气息的?!”
隐宗没有半丝感情的声音响起,“聂焕,清心。”
聂老顿时一惊,马上深深吸了口气,微微躬身道,“是。”
隐宗顿了顿,继续用那毫无波动的声音说道,“这并非是魔气,只是魔气成型前的厉气而已,气宗即将脱困,不要在这种时候乱了心神。”
聂焕终于平静下来,点头道,“属下明白。”
隐宗微微侧头,似是看了隐龙一眼,随后慢声道,“东远之中,习得魔门一脉武功的只有罗昊而已,凭借他简化版的千魔手,是不可能修炼出如此霸道的厉气的,除非另有了一番奇遇。”
隐龙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对隐宗的话毫无所动。
隐宗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此子日后若是慎微慎行,当可跻身天鼎十极,若是行差踏错坠入魔道,只怕会是陛下最大的对手!”
隐龙的眼角终于无法自抑的微微跳动了一下。
隐宗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平静的扫了他一眼,随后重新看向了那方陨石,“隐龙,你,做的很好。”
隐龙平静的道,“星主谬赞了。”
隐宗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竟是足足沉默了半分钟,随后微微点点头,“不错,三十年了,你终于敢违逆我的意思了。”
隐龙面无表情,连眼神竟也渐渐变得如同死水般平静起来,“还请星主网开一面,放过罗昊。”
隐宗轻声道,“你是因为我与萧行书一战伤了元气,所以才有如此胆量吗。”
隐龙道,“星主说笑了,即便您只余下半成功力,属下依然不敌。”
隐宗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一眼,接着又放了下去,“此间事了,去冰湖三年,三年之后若是不死,隐星一脉宗主之位就是你的。”
聂焕豁然色变,吃惊的道,“尊上···”
隐宗抬起一根手指轻轻晃了晃,聂焕顿时闭嘴。
隐宗沉默一会,忽然说道,“气宗想要脱困还差了几分力量,既然罗昊这一招竟把那些人都聚到了一起,隐龙,你便带几个祭品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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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就在罗昊的这式“血海无涯”施展出来的同时,隐藏在东远的十余个超级高手同时色变,这些人的平均年龄几乎已经超过了五十岁,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那当年让整个武林噤声的灾难,所以,只不过是半分钟后,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全部向着明日大厦奔去。
此时的明日大厦中却是空无一人,空荡的一楼大厅中只有一团团淡粉色的雾气在漫无目的的飘荡着。
最先赶来的却是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这老和尚看到眼前的景象以后猛然后退了一步,随后却是松了口气般露出轻松的神情,“阿弥陀佛!原来并非是魔气,咦?”
他忽然皱眉了皱眉头,有些吃惊的道,“为何会在此处感到一股淡淡的佛力?”
他却是不知道,罗昊从钱生金那里拐来的印光法师舍利子却是一直戴在身上的,印光法师乃是近代少有的佛家大能,佛法精深,那舍利子乃是他一身佛学修为所化,当中的佛家愿力何其深厚,留下一丝佛力自然是再正常不过。
老和尚百思不得其解,一张圆脸上满是疑惑,“这如此纯正的佛力又怎会和如此霸道的厉气共存的?”
他疑惑之中,背后却响起了一道破空而来的风声。
老和尚瞳孔一缩,忽然双掌一分,左右手食指与小指相接,中指与无名指汇聚如墙,而后一声低喝,“咄!”
他的身上陡然爆发出一片绚烂的金色光芒,那光芒密集如织,最后竟化成了一道隐约的墙壁形象!
来人递向老和尚的一掌几乎已经贴上了他的后背,若是寻常高手,此刻完全已是收招不及,只是这人却在看到这光芒的时刻身体突兀的的顿住,接着仿佛身后绑了一条绳索般猛然后退了出去,与此同时他的惊呼声也响了起来——
“金刚印?你是“不空禅宗”的真知?”
真知一呆,回头看去。
来人穿着一套裁剪得体的西装,身材削瘦,五官虽然端正,眼神中却隐约带着一丝邪气,此刻正诡异的于半空之中缓缓落地,显然轻功已是登峰造极。
真知和尚诧异的道,“点苍柳中摇?”
柳中摇此刻已经翩然落地,对着真知抱拳一礼,轻笑道,“刚才还以为是魔子余孽,大师恕罪。”
真知宣了声佛号,这才微笑道,“柳施主言重了,怎么,你也是为了刚才那魔气而来?”
柳中摇点点头,“方才正在清修,不料竟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所以才来一探究竟,大师可曾发现了什么?”
真知说道,“老衲也是一样,不过看此处残留的气息,并非是魔子当年留下的魔气,反而是一股与其极为相似的厉气,看来只是虚惊一场罢了。”
两人说着话,大厅中竟然再次走进来四个人,这四个人穿着各异,有男有女,显然也是临时碰到一起的。
真知看到那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女人时,立刻诧异的道,“孟旗主怎地也来了?”
被真知称为旗主的女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面容清秀,身材高挑,一头秀发高高盘起,穿着一袭黑色长裙,就如同一具模特。只是知道这女人身份的人却从不敢小看她,“通天十三旗”虽然素来行事低调,可是在青海一带却极具势力,十三位旗主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孟清慧身为申旗旗主,多年前便已经是顶级虚天境的超级高手,只是她驻颜有术才看起来如此年轻。
此刻听见真知发问,孟清慧只是轻轻一笑,“大师好,我来此的目的,该是与大师一样的。”
真知再看向她身后的几人,那几人也是微微一笑。
真知叹了口气,“想不到青城、华山、崆峒的人都来了,看来这一次各派终于是要联手了。”
柳中摇轻笑道,“不错,萧行书半个月前邀请各派主事人齐聚天海,一口气连败了十七位先天高手,惹的群雄色变,这才有了我们这次的东远之行。”
他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在场众人中除了真知,其他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萧行书之前游说各派共抗十道妖星时礼敬有嘉,却不料适得其反,反而让各派以为两仪宗已经日薄西山,此举不过是为了提高两仪宗的影响力而已。其实就连罗昊当年逼迫陈阳等人让他们向禀告师门十道妖星出现的消息,也被这些人认为是转移对两仪宗的注意力,毕竟销声匿迹七百载的十道妖星哪有说出现就出现的道理?所以几个月以来除了个别门派,其余人竟是丝毫未动,反而还有人起了别样的心思,想要取两仪宗而代之,那三个月前的崂山派正是这些人的代表人物。
只是崂山派此举却彻底触怒了萧行书,罗昊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崂山弟子百般羞辱已经是做的过了火,萧行书却是更进一步,把崂山派的招牌都给拆了。
武林中本以为这次的事是触动了两仪宗的底线,所以有人收了心思,有的人却更是打起了另外的小算盘,直到半个月前,萧行书竟突然对各派下了邀请函,广邀各派主事人齐聚天海。
本来再过几个月就是中秋,有什么事在武林大会上解决也未尝不可,只是萧行书那邀请函却是嚣张的犹如牌局上抓了同花顺的赌徒,上面只有十一个字,“败吾者,两仪石碑可供一观!”
虽然上面只说了赢了如何,未说败会怎样,可是各派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早就脑袋一晕,彻底财迷心窍了。
那两仪石碑乃是两仪宗开山祖师鬼谷子参悟天道而留,传说只看一眼便可洞悉当世所有武学奥妙,这传说当然是夸大其词,否则两仪宗的弟子都早就成神仙了,不过这上面确实记载了两仪乾坤道的修习方法,诱惑力之大,简直无法想象。
所以萧行书的邀请函刚刚发出,一天之内天海就聚集了整个武林的半数高手。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萧行书花了十分钟的时间连败了十七位先天高手,一时间群雄色变,萧行书借机发难,强迫败于他手中的十七派高手调动门中弟子来东远镇妖寺亲眼见证,这才有了这些人的东远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