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手，敞开怀，不料外衣的扣缝过大，原本扣好的衣领再度松散开来。
程茸：“……”
她视线好死不死往那片半裸的胸膛上瞟了一眼，觉得化风日下，朗朗乾坤，实在有些少儿不宜。
而陆沉舟逗归逗，也没料到自己的衣服那么不配合，动作幅度一大，再次露了个结结实实。
他只得无奈地一摊手：“就当做一次展示了吧。”
陆沉舟重新把衣服扣好，正襟危坐了没两分钟，就看见洪伟等人姗姗来迟。
他手里握了一卷纸，食指上夹着一管圆珠笔，纸张偏硬，有些厚度，不知是不是统计出来的投票票数。
洪伟：“票数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就在我的手上。”
他大步走到场台中央，抬袖擦了一把额上的汗。
嘉宾组很快到齐，摄制棚下摆了一圈的长椅。
程茸有些心不在焉，无意识地把玩着李呦呦的头发。
她知道圈子里的潜规则，节目组一次性请了那么多一线，她名气不大，就算在场观众欢呼声高，为了顾忌其他人颜面，票数方面也不会如实相告。
但如果刻意压票安排在最后两名，那就真的有失偏颇了。
洪伟：“现在我们开始公布在场嘉宾的应援票数和表演环节的投票票数。”
他将那摞纸拆成两份，其中一份用圆珠笔笔帽夹好，放在长桌中央。
洪伟道：“首先，我们来公布第一名。”
“第一名有两位，在应援票数和表演投票票数上一致。”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忍住往陆沉舟的方向看了一眼。
受徐蕴秋江润琪等人指使，洪伟是想让程茸垫底的。
但陆沉舟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洪伟还记得音乐会刚结束，观众成群结队散去，演播厅尽是隔远了的喧嚣吵闹。
陆沉舟忽然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背后，问：“导演，今天的音乐会投票，你心里有数，对不对？”
洪伟吓了一跳，转过身看他。
陆沉舟语调懒洋洋的，面上也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乍一看客气又随和。
然而他那双眼睛却过于深沉，目光从瞳孔深处反射出来，有种将人洞穿的直白与探究。
洪伟认识陆沉舟好多年，商业合作上也有往来，虽然不多，俩人交情不算太深，但也绝非君子之交淡如水。
他从没见过陆沉舟为这点小事专门跑来给他提醒。
是为了程茸吗？
他自己的票数绝对不低，如果要暗示票数不要作假，不是为了程茸又是谁？
“洪导，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适可而止。”
陆沉舟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整了整被扯坏的衣领，裹着风雪出了演播厅。
雪又下大，洪伟回过神。
他清清嗓子，刻意不去看台下江润琪徐蕴秋等人的目光。
“让我们恭喜程茸组、陆沉舟组并列为今天的第一，请家长和小朋友上台，领取你们的奖状。”
摄影机转了几个来回，摄影师从不同角度进行拍摄。
再度得到第一，程茸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不温不火，也不卑不亢。
她领着李呦呦李鹿鸣上台，在众人咬牙切齿嫉妒不满的目光中接过奖状。
洪伟又道：“综合一天的积分来看，程茸小组和陆沉舟小组积分最多，节目组将对积分最多的嘉宾准备以下奖励：两组嘉宾将获得自主选择两支广告的拍摄权。”
！！！
《山村支教》录制地点虽然偏，可节目组的广告资源和品牌商赞助都是顶尖的。
好几个一线的美妆品牌和服装品牌，甚至在全球都鼎鼎有名。
而且不看地位身价，是品牌带人，基本谁代言谁火。
现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程茸和李呦呦李鹿鸣俩兄妹收入囊中了？
还能自主选择两支品牌任意拍摄？
换谁谁不眼红？
徐蕴秋不乐意了，跳出来道：“导演，我没有贬低嘲讽的意思，只是这样对大家来说，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听到程茸和她那两个小废物掌握这么好的代言资源，徐蕴秋嫉妒的简直都要抓狂了。
但面对镜头，她不敢表露出分毫，依旧是那副端庄得体的样子。
江润琪则比她要直接的多，上来直接开骂：“就这区区十八线？不是我说，也太不够格了点。”
“何况又带着俩个小废物，唱个歌吹个笛就配接高奢了？她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吗？”
一旦有人开头，都不需要多加引导，剩下一拨人自然而然站了出来，纷纷跟着眼红指责。
“就是！就是！”
“她程茸就是一个乡下村姑，靠唱歌拿第一名？还不是沾了陆影帝的光！”
“真不知道这个贱人使得什么手段，为了赢还真是费尽心思！”
“没了陆影帝参与，她能拿第一？”
“搞笑吧！”
“一家三口赶紧有多远滚多远吧，阴魂不散，看着真是恶心！”
“一人血书求程茸退出节目组！带着她那俩个小废物一起！”
程茸冷冷道：“真是不好意思，早知道诸位表现得那么差劲，我们表演时就该放一放水了，可是谁知道呢？”
“专业歌手唱歌走音还跑调，节奏都没进去，唱到中途还破音？啧啧啧…”
程茸弹了弹衣袖：“没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开后门都拯救不了的实力，退圈算了。”
她一路含沙射影了太多人，不但包括江润琪，还有其他发挥失常的专业歌手。
众人被她气得不轻，少数几个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又被陆沉舟一句“这是做什么”劝退了。
程茸拿过奖状，也接过洪伟现场递来的广告合同。看了看上面的条款规定，觉得没问题后就签了字。
合同一式三份，程茸签完，还拿走了一张。牵着李呦呦李鹿鸣小朋友的手重新坐回台下，等待投票排名公布的后续。
洪伟又说道：“第一名已经公布，接下来是最后两名，跟第一名的情况一样。”
“最后两名，同样出现了两位票数相同的嘉宾，我们这次的惩罚名单，也由此增加到了三人。”
“最后两名的嘉宾名单是——江润琪、周黎、苗秀。”
苗秀后续因为嗓子失声，都没上场，自动列入最后一名。
而江润琪一整首歌唱下来，五音不全形似哭丧，排在倒数第二。
周黎《月半小夜曲》高音上不去，唱至关键时候倏然破音，嗓子都劈了，很荣幸的跟江润琪同票，排倒数第二。
惩罚名单出来的一瞬间，江润琪周黎苗秀三人齐齐愣在当场，闻言满脸不可置信。
“我没听错吧？”
“导演！是不是统计票数有误啊！”
“我怎么可能是倒数第二呢！”
周黎瞪着眼，除了不愿相信外还有一点恨不得钻入地缝下的尴尬与难堪。
这次答应《山村支教》的节目邀请，他是奔着陆沉舟去的。
周黎演技尚可，具体还得看导演怎么教。这两年事业蒸蒸日上，靠着一部《挽山河》一举成名，成为金花奖最佳视帝。
去年又靠着《春风里》电影获得金苹果奖最佳影帝。
值得一提的是，这两个奖陆沉舟都得过。
还算比较难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周黎运气不错，全都占了。
他粉丝因此给他冠上“陆沉舟接班人”的称号，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娱乐媒体也这么报道。
陆沉舟却从没承认，在某次节目访谈上，甚至还开口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演戏风格，当下是认认真真拍好每一部戏，不要因为我让对方的努力白费。”
他本意是不想让后辈活在自己的阴影里，毕竟顶着这样一个名头，换谁心里都不舒服。
然而落在媒体眼中就成了“看不上”、还被恶意曲解成警告对方“好好拍自己的戏，别妄想蹭我热度”等等…
周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上《山村支教》就是为了证明自己…
结果头回演出就搞砸了，还拿了个倒数第二？
这不是扯淡吗！
江润琪：“是啊导演！我的名气那么大，怎么可能是倒数第二呢？”
“别是把我的票分给了某位十八线吧？”
“真恶心，自己不行就算计别人…”
苗秀：“导演，我都没表演呢！怎么还拿倒数！这不公平！”
三个人齐声喊冤，纷纷觉得自己受到了委屈，想让洪伟收回成命，更改游戏规则。
那怎么可能呢？
洪伟可以无所谓程茸，但陆沉舟的话他不敢不听。
后续还要跟这位爷合作呢，要是得罪了陆沉舟，他将来在圈子还怎么混！
洪伟打了个马虎眼，拒绝重新统票。
同时，为了不引起“三人造反”，他也没具体说明惩罚规则是什么，只说晚上才见分晓。
洪伟按部就班走完流程，又开始宣布第二天的活动安排：“明天八点在录制现场集合，《山村支教》第二期录制分为上下两期，请家长和小朋友不要迟到。”
“时间也不早啦，今晚的录制到此结束，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再说一遍，明天八点集合。”
节目组工作进行到了尾声，忙活一整天，程茸也有些乏了。
她领着李呦呦李鹿鸣兄妹俩回了别墅，简单收拾一番，各自睡了。
与此同时，排名末尾的其余嘉宾住宅区，睡得却并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