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下,世德紧锁眉头,目光在报纸上“贩毒者,严惩不贷”几个字上停留许久,内心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罗老虎一把夺过报纸,草草扫了一眼,不屑地嗤笑一声:“谁知道你这报纸是真是假,说不定是哪个山野村夫自己编的呢!”
来人涨红了脸,指着报纸上的日期和公章,急切地说:“这报纸是城里刚送来的,千真万确!前些日子,邻村有个叫二狗的,就是因为贩毒被抓了,家产全被充公,还被判了二十年!”
“二狗?”罗老虎故作惊讶,“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说不定是你编出来吓唬我们的!”
来人焦急地解释:“二狗以前经常去你们山寨附近打猎,你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他被抓的时候,好多人都亲眼看见的,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
“够了!”世德低吼一声,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五味杂陈。自从踏入这泥潭,他便日夜难安,报纸上的内容,无疑是雪上加霜。
世德将目光转向来人,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木。”
“阿木,”世德顿了顿,语气诚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阿木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递到世德面前,“吴当家的,我知道你现在骑虎难下,但这钱你拿着,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这是什么?”世德没有伸手去接。
“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一点积蓄,不多,但希望能助你早日脱离苦海。”阿木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当年要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就被狼群……”
“闭嘴!”罗老虎猛地拍案而起,指着阿木的鼻子怒吼,“你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谁知道你是不是世德找来的托,故意演戏给我们看?”
“你……”阿木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罗老虎,却半天说不出话来。
“罗老虎!”世德厉声呵斥,罗老虎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阿木,”世德转向阿木,语气坚定,“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你……”
“吴当家的,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吴当家的!”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阿木的话,吴文化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阿木,又看了看世德,缓缓开口:“老虎,你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这阿木,我认识,十几年前那场大雪,要不是当家的救了他,他早冻死在山里了,他不会害当家的。”
吴文化的话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罗老虎的手下开始窃窃私语,看向阿木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探究。他们很多人都是本地人,对阿木和世德的故事略有耳闻,只是碍于罗老虎的威势,不敢多言。
小马抓住时机,走到那些面露犹豫的兄弟面前,压低声音说道:“各位兄弟,我们跟着罗当家的这些年,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安稳日子?现在有个机会摆在我们面前,难道你们要因为一时的贪婪,断送自己的未来吗?”
“可是,这毒品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吗?我们不也吸了不少,也没见有什么事啊?”一个年轻的手下低声问道。
小马摇摇头,耐心地解释道:“这毒品啊,就像温水煮青蛙,一开始你感觉不到它的危害,等时间久了,就晚了!你们想想,那些吸食鸦片的,最后都变成了什么样?”
小马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敲醒了那些还在犹豫不决的手下。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开始动摇起来。
世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他走到阿木面前,郑重地双手接过那个布包,沉声道:“阿木,你的这份情谊,我记下了。这钱我暂时替你保管,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加倍奉还!”
阿木激动地握住世德的手,声音哽咽:“吴当家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罗老虎见状,脸色铁青,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吴文化和小马,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你们一个个都长本事了,敢跟我对着干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说完,罗老虎猛地拂袖而去,几个忠心的手下见状,也连忙跟了出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躲在角落里的妞牛,看到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而,她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妞牛躲在角落的阴影里,看着眼前这一幕,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地。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焦虑都一并吐出去。刚才罗老虎的暴怒让她不寒而栗,她生怕他会对世德不利,更怕他会一怒之下,彻底葬送掉这来之不易的转机。
然而,妞牛明白,事情远没有结束。罗老虎的离开,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不会轻易放弃贩毒的计划,更不会轻易放过那些背叛他的人。危险,依然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落下。
果然,不出所料。
罗老虎离开房间后,径直来到了自己的书房。他猛地关上门,将自己反锁在里面,来回踱着步,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野兽。愤怒,不甘,还有深深的恐惧,在他的眼中交织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砰!”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里面的茶水洒了一桌子。
“该死!一群吃里扒外的家伙!”他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着,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计划被破坏,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付诸东流。贩毒,是他唯一的出路,是他翻身的唯一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挽回局面。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光芒。他还有机会,只要他的这些心腹兄弟还愿意跟着他干!
他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的手下吼道:“把我的那些兄弟都叫来,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那些手下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点头应是,匆匆离去。
夜色更深了,山里的风更冷了。房间里,世德看着手中的布包,他知道这是一个转机,但他也明白……
“当家的,你打算怎么办?”吴文化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眼中充满了担忧和疑问。
世德抬起头,看着吴文化,又看了看房间里的其他人,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妞牛的身上。他知道,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但他必须做出选择,而且……
“我们……”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世德语气沉着,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罗老虎不会轻易罢休,我们必须在他采取行动之前,彻底扭转局面。”
吴文化眉头紧锁,“当家的,你的意思是……”
“这批药,我们不能让它流出去。”世德的眼神坚定,“不仅如此,我们还要让罗老虎明白,这条路,走不通!”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小马和妞牛都屏住了呼吸,他们知道,世德要做一个重大的决定,一个关乎所有人命运的决定。
“可是,当家的,罗老虎那边人多势众,我们……”吴文化面露难色,他知道世德的决心,也知道这件事的风险。
世德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漆黑的夜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半晌,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但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我相信,弟兄们跟着我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过这种刀口舔血、被人唾弃的生活。我们曾经是英雄,是为了保护家园而战!我们不能让毒品毁了我们,毁了这片土地!”
世德的话语铿锵有力,仿佛一记记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房。是的,他们曾经是英雄,是为了保护家园而战!他们不能让毒品毁了他们,毁了这片土地!
“当家的,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吴文化第一个站出来响应,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对,当家的,我们听你的!”小马也站了起来,握紧了拳头。
妞牛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敬佩和感动。她知道,世德的选择意味着什么,也明白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世德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更艰难的路要走。但他相信,只要他们团结一致,就一定能够战胜眼前的困难,迎来新的希望!
“明天一早,把所有兄弟都召集起来。”世德语气坚定,“我要和他们谈谈,谈谈我们的过去,也谈谈我们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