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婆的突然到来让世德心头一沉,他隐隐感觉到某种不安的情绪在蔓延。然而,他无法拒绝刘阿婆的“邀请”,他知道,有些事情躲避是没有用的。
第二天清晨,刘阿婆的质问还在耳边回响,世德决定必须尽快了解当地的情况,融入当地的生活,才能消除村民们的误解。他把吴文化叫到跟前,让他教大家学习当地方言。吴文化虽然粗犷,但脑子灵活,在逃亡路上,他已经学会了一些简单的方言词汇。
于是,在村外的一片树林里,一场奇特的“语言课”开始了。世德、吴文化和小马围坐在一起,认真地跟着吴文化学习当地的发音和语法。然而,他们操着外地口音说出的方言,听起来总是有些怪异,惹得他们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见了。”世德压低声音提醒道。他们躲躲藏藏的样子,像极了做贼心虚的小偷。
然而,他们的秘密“学习”还是被刘阿婆撞见了。那天中午,刘阿婆去山上采药,路过树林时,无意中听到了他们奇怪的说话声。她停下脚步,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偷偷地观察着他们。
刘阿婆看到他们鬼鬼祟祟的样子,心里更加怀疑了。她心想,这群人白天躲在土地庙里不出来,晚上又偷偷摸摸地跑到树林里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刘阿婆的出现,给世德他们的融入计划蒙上了一层阴影。而另一边,小马的热心肠也给他们带来了新的麻烦。
小马看到村里的周猎户正在修理农具,他想着帮忙做点事,或许能改变村民们对他们的看法。于是,他热情地跑过去,主动提出帮忙。周猎户起初并不愿意,但在小马的坚持下,还是勉强同意了。
然而,小马毕竟是城里长大的大学生,对农活一窍不通。他笨手笨脚地拿起锤子,用力地敲打着农具,结果用力过猛,把农具敲坏了一个缺口。
“你怎么搞的?!”周猎户看到这一幕,顿时火冒三丈,指着小马的鼻子骂道,“你小子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小马被骂得面红耳赤,低头不敢说话。他原本是好心帮忙,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加深了村民对他们的误会。
接二连三的挫折,让世德感到无比沮丧。他意识到,想要融入这个陌生的村庄,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得多。然而,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第二天,吴文化带着一些小物件前往村里的集市,想要换些食物回来。然而,由于不了解当地的交易习俗,他与一位摊贩发生了争执。周围的村民都围了过来,对着吴文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集市上人头攒动,叫卖声此起彼伏,吴文化紧紧攥着手里的一块银元,这块银元还是当年他们“打粮”时留下的,如今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他走到一个卖玉米饼的摊位前,指着饼,又摊开手,示意要用银元换。
摊主是一位精瘦的老汉,他接过银元,放在嘴里咬了咬,又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你这银子,成色不足啊。”老汉摇摇头,将银元递还给吴文化,“换不了这么多饼。”
吴文化愣住了,他不懂什么成色不足,只知道这块银元一直被他小心珍藏,从没被人动过手脚。他涨红了脸,粗着嗓门争辩道:“这银子是真的!我……”
他的方言说得磕磕巴巴,引来周围人一阵哄笑。人群中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对着吴文化指指点点。
“这人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是从哪儿来的啊?”
“谁知道呢,看他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八成不是什么好人!”
人群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像一块块石头压在吴文化心头。他从未感到如此孤立无助,仿佛置身于一片汪洋大海,找不到方向。
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就是他们!这群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没安好心!”
吴文化循声望去,只见李寡妇站在人群前,指着他大声嚷嚷着。李寡妇前几天刚和吴文化因为打水的事情发生过口角,一直怀恨在心,如今看到吴文化吃瘪,便趁机煽风点火。
“我前几天看到他们鬼鬼祟祟地在树林里不知道干什么勾当,还说什么‘干活’、‘家伙’,我看他们就是想偷东西!”李寡妇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咱们可不能让这群外来的坏人留在村里,到时候偷鸡摸狗,无恶不作,可就晚了!”
李寡妇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炸开了锅。村民们本来就对这群外来人充满戒备,如今被李寡妇一煽动,更是群情激愤,纷纷指责起吴文化来。
吴文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想要解释,想要辩解,可周围的指责声、谩骂声像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让他无力招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群越聚越多,一张张陌生而愤怒的脸庞逼近,将他团团围住,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眼看着情况就要失控,人群外围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是世德,他一把拉住涨红了脸的吴文化,把他护在身后,然后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请听我说,我们兄弟几个只是路过此地,盘缠用尽,想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绝对没有恶意。”
“谁信你们是路过啊?你们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谁见了不怕!”李寡妇尖声叫嚷着,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攻击他们的机会。
世德没有理会李寡妇的挑衅,他转向村里几个年长的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几位老人家,我们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才想来这里借宿几日,只要能让我们填饱肚子,什么活儿我们都愿意干。”
其中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上下打量着世德,浑浊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怀疑:“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
世德犹豫了一下,他本想编个谎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明白,谎言终究是谎言,一旦被揭穿,只会让他们更加被动。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说出部分真相:“不瞒老人家,我们是逃难来的,家乡遭了灾,我们一路逃亡至此,已经身无分文,只求能有个容身之所。”
村民们面面相觑,世德的话半真半假,他们无法分辨真伪。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有人则依然面露怀疑之色。
“你们说逃难就逃难,有什么证据?”李寡妇依然不依不饶,“我看你们就是想来我们村里偷东西的!”
世德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他强压着怒火,冷冷地说道:“我们有没有偷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们兄弟几个虽然落魄,但也做不出偷鸡摸狗的事情!如果各位不信,我们现在就走!”
说罢,他不再理会众人,拉着吴文化转身就走。小马见状,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边被染成一片血红。世德等人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准备离开这个让他们感到无比压抑的村庄。他们走在村边的小路上,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格外修长,也显得格外落寞。
“大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吴文化低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世德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向远方,目光深邃而悠远。他知道,前路漫漫,充满了未知和挑战,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带着兄弟们继续走下去,寻找属于他们的未来。
就在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村里突然传来一阵骚乱,伴随着惊呼声和哭喊声,像是在发生着什么紧急的事情……惊呼声和哭喊声像一阵狂风,瞬间吹散了村庄往日的宁静。世德停下了脚步,眉心紧锁,不安的情绪在他心头蔓延。他回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村中心火光闪烁,人影攒动,嘈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他无法分辨具体发生了什么。
“大哥,好像出事了。”吴文化不安地搓着手,不安地问道,“我们要回去看看吗?”
世德没有立刻回答。村民们对他们的排斥和敌意,他历历在目。现在回去,很可能被当成惹事生非的罪魁祸首。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们就这样一走了之,良心上也过不去。
“大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小马年轻气盛,正义感让他无法坐视不理,“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世德看着小马焦急的神情,又看了看远处混乱的景象,他知道自己必须做出选择。他咬了咬牙,果断地说:“走!回去看看!”
三人转身朝村中心跑去,一路上,他们遇到了惊慌失措的村民,询问之下,却没有人能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
等他们跑到村中心的时候,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大吃一惊。村民们围在一起,一个个面露焦急之色,人群中不时传来几声啜泣和哀嚎,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发生什么事了?”世德拨开人群,抓住一个村民焦急地问道。
那个村民脸色苍白,惊魂未定,指着村子后山的方向,语无伦次地说道:“水……水……没了……”
世德心头一紧,他意识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水是生命之源,如果水源出了问题,对这个村庄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走!去看看!”来不及多想,世德招呼着吴文化和小马,跟着村民们朝后山跑去。
山路崎岖,夜色笼罩,众人打着火把,跌跌撞撞地朝山上跑去。还没到地方,就听到周猎户粗犷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都别慌!大家一起想想办法!”
世德加快脚步,拨开最后几株灌木,眼前的一幕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