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听命,进了中元宫中,一眼便看见了瘫坐在地上的栾才人。曾经趾高气昂的栾才人,如今凄凄惨惨的一副模样,饶是他们见了,也觉得出气。
这幅场面看起来带着蹊跷,可看皇上的意思,并不打算追究其真正的原因,而只是想要将所有的责任归咎于栾才人的身上。都说帝王为无情之人,这话确实不假。曾几何时在众人眼中深受帝王宠爱的栾才人,也是说舍就能舍的。
“栾才人,属下冒犯了。”即使是将要被废弃的人,可此时她仍旧是栾才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虽然护卫十分不情愿对这样一个阴险歹毒、丝毫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才人卑躬屈膝。其中两个护卫上前一步,欲把栾才人给扶起来,可她却跟发了疯似的,拼命挥手打开护卫伸过去的手,“滚开,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本才人是皇上的女人,岂是你们说碰就碰的?皇上在外面,是不是?快让他进来,快去!”安浮华想用一箭双雕的计谋除掉她和陈娇两个于她而言最大的障碍,想让她就这么乖乖当只替罪羊死去,她偏不如她所愿。
她一定要向苏屿拆穿安浮华那卑鄙、恶心的真实面目。
护卫们被癫狂的栾才人给弄得面面相觑。虽说是奉了皇上的命令进来捉拿她,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皇上的女人,他们太过于用强硬的手段带她出去的话,于理不合。
“你们都聋了吗?还需要本才人再重述一遍刚才的话吗?”栾才人双目圆瞪,原先美艳的面容,此刻显得格外狰狞。
无奈,护卫们眼神交流了片刻后,一护卫出去向苏屿汇报里面的情况。
见只有一个护卫出来,苏屿眉宇微皱,道:“栾才人呢?”语气不怒自威。
“回皇上,栾才人说……”护卫喉头滚动了一下,说得有些艰难,“说让您进去见她。”
苏屿还未开口说话,他身旁的太监小晨子就教训起了护卫:“大胆!你这混账东西竟然敢让皇上进去见那恶毒的栾才人。还不快滚进去将栾才人给带出来。”
“可是栾才人她……”后面的话,组织起来有些困难。到底是说她不让他们碰她呢,还是说她不让他们近身呢?好像左右都是不合适的,会落人话柄,还不如不说。反正,以皇上睿智,一定会知晓他想要表述的意思。
苏屿心中本就对栾才人没什么好感,世人所谓的宠爱,也只是逢场作戏罢了。如果能够以合适的理由除掉她,自然是再好不过。这次,浮华就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解决掉栾氏这个麻烦的女人。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朕要你们有何用?”苏屿剑眉一挑,居高临下的说道,“无论用什么方式,半刻钟的时间内将人带出来。”
“属下遵旨。”护卫战战兢兢的回道。他真怕皇上刚才的下一句话会是惩处他们办事不周的。
等在原地的护卫见人一回来,立马问道:“怎么样?皇上怎么么说?”
坐在地上的栾才人猛然抬起了头,神情激动,“皇上人呢?他不来见我吗?”本来一颗心就已经低落到了谷底,现在更是快粉碎成泥。
“皇上说,无论用什么方式,都要将人带出去。”回来的护卫回答道,“快点吧,皇上只给了我们半刻钟的时间。要是超过了时间,不知道会有什么好果子等着咱们吃。”
其余的护卫一听,立刻动起了手来,要将死赖在地上的栾才人给拉起来。
苏屿,你不是爱我的吗?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我绝情到了这种地步?栾才人凄厉一笑,“哈哈哈,苏屿,原来你都是骗我的!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骗子,你个大骗子!”她总算明白了,苏屿对她的好,对她的宠爱,全部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她还以为他会庇护她,如今想来,全都是满眼空花一片虚无。假情假意的男人,你迟早都会遭报应的。啊,不对,不是早就已经遭了报应吗?即使他再怎么在乎花非画,那个女人最终不也是没和他在一起吗?
栾才人的声音很大,在中元宫外的人都听见了。苏屿的面色愈发难看,在一旁的宫人们如履薄冰。就算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死路一条,可是还是会为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而惶恐不安。
栾才人被护卫夹持着出了中元宫。她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气度非凡的男人。“陛下,”她嘲讽地笑了两声,接着说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是他人为了除掉我与陈娇的一石二鸟之计。”继而,她又癫狂得笑了起来。
栾才人疯了!在场的人都有这种感觉。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朕只相信朕亲眼看见的。”
“哦?是吗?你确定你是亲眼看见我是出自本意杀的陈娇?我的皇帝陛下,你不是在包庇某人吗?”之前,她以为苏屿是爱她的,可刚才,她突然就想通了事情。苏屿,实质上看重的恶人,还不是那个叫做安浮华的贱女人!
说到底,她还是输给了安浮华。真不甘心啊,上苍怎么可以让那么一个女人赢过她?
苏屿先是眸色微闪,而后眼神冰冷地看向栾才人,“你杀了陈皇后,此时此刻还要在这儿强词狡辩吗?来人,押她去天牢,而后让刑部的人审问。”
如果她能早些时候不自欺欺人就好了,现如今也不会对这个叫苏屿的男人这般绝望。是他让她感受到了宠爱的滋味,也是他,将她推向了地狱般的黑暗。如果不是他的宠爱与纵容,她会是嚣张跋扈的栾妃吗?眼角不禁滑落一滴清泪。
“苏屿,我咒你不得好死。”栾才人说出了恶毒的诅咒。
天呐,栾才人居然敢诅咒皇上!众人皆是一惊。
“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到来。”苏屿清淡地说道,丝毫不把她的诅咒放在眼里。他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岂能是这个蛇蝎心肠、飞扬跋扈的女人能够诅咒得了的。“将她带下去。”苏屿朝着护卫摆手。他再也不想多看这个女人一眼。
“苏屿,我咒你不得好死!哈哈哈……”栾才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的狂笑。
栾才人,不得好死的人,只会是你罢了。苏屿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冷笑。
“陛下,中元宫的宫女、太监们如何处置呢?”小晨子问道。其实,这问也是白问,等待他们的除了死,还是死,别无选择。
“身为中元宫的人,却没保护好皇后,让奸邪之人趁机潜入杀害了皇后,罪已至死,明日交由刑部处置。”
“喳。奴才定当将此事办好。”小晨子说道。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此刻听到皇上对他们命运的宣判,还是再也撑不下去,一个二个面如死灰,全身瑟瑟发抖。变数实在是来得太快了,快到让人措不及防。皇后的死,真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皇上,皇后娘娘还没死!”陈娇的贴身宫女在此时惊喜若狂的跑了出来。皇后娘娘没死,他们有了一线生机。
跪倒在地的宫女、太监,一下子又燃起了生的希望。
是吗?陈娇还没有死?苏屿似笑非笑地看着中元宫的宫人们,语气里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道:“你们,都得死。”
宫女、太监齐齐骇然地抬起头望向苏屿,从这个帝王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仁慈,反而是嗜血的杀戮。比刚才宣判他们死亡时候还可怕。
次日清晨,苏卿听闻了栾才人刺杀陈皇后的消息。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可也不是不能让人接受。
栾才人只是个善妒、工于心计之人,还犯不着不自量力的去刺杀陈娇。这其中必然是有猫腻,他就不信苏屿想不明白这一点。
至于是什么人策划的这一场计谋,最有可能的当属安浮华。栾才人和陈皇后一向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还时时施用毒计于其身。有道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欺人太甚,总是会引起别人的反击。更何况是安浮华那种不肯吃亏的女人。
发生了这种大事,他还是应该进宫一趟了。
对于苏卿的到来,苏屿并不感到意外。这次出事的人当中,栾才人可是占据了主要地位。
“你来,是想为栾才人说情的?”苏屿问向苏卿,从一开始,他就在打量这个男人脸上的神色以及细微的动作。
苏卿轻笑,他的长相本来就属于干净清爽的一类,这一笑,仿佛人世间最纯粹的阳光,没有意思的杂质掺杂在其中,“父皇误会了,儿臣来,只是关切慰问您,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苏屿挑眉,面带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是吗?你还真是有心了。那么朕问你,你对栾才人刺杀陈皇后一事有何看法?”
苏卿不答反问:“父皇,儿臣只想问您一句,母后真的死了吗?”他也一直在观察他这位皇帝父亲的神情。答案,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数了。
“朕的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聪明。”苏屿知道瞒不过苏卿,索性说出了实话,“她只是伤重,并没有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