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快,传送阵半成力,到我家宅子外。”边说,孟最边从自己的衣柜里取出一件女士披风递过来,月色没接,反怪异的看他一眼。
?
“一身的血,你确定你要这样回去?”孟最却好像丝毫没领会到月色的芥蒂,一双手得意的顿在半空,敞开披风等月色自己送上门。
月色疏眉紧拧,最终还是不自然地说了句“没关系,我回去换就是了”,便画好阵,示意孟最跟上来。
出了传送阵,人就在孟宅外面了。
孟最没站稳,险些一脑门子挨到院墙上,顿时就冒上来一股无名火。
“……在这儿乖乖等着,我去把司机叫过来。”说罢,便把披风往月色身上一裹,吃力地跑开了。
要不是注意到到孟最这副跑前跑后的模样,月色几乎都快要忘了,他可是个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人。
……只是,这种三不五时的动容,果真是愧疚吗?
显然,问自己,并不能得到答案。
“滴——滴——”
身后,一个会动的黑匣子开了过来,看的月色傻了眼。
汽车。
油光锃亮的黑匣子,在这个逐渐开化的年代,大概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只要到了人群密集、鸣笛开道的时候,车窗外投来的,莫不是艳羡的目光。
月色和孟最窝在后座上,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在陌生的街头巷尾。
“月色,想不想留下来?”一路上孟最都很安静,等快到地方了,他才忽然开口。
“……”月色细想了一番,若是求个热闹,这人间市井再合适不过;但若想闹中取静,非富非贵的,也不易做到——想了一阵,月色还是摇了摇头。
“……是我的问题,没能带你好好的出去玩玩,”孟最玩味地挤了挤眼睛说,“你若体验过这凡间的精彩,必定会更愿意住下。”
“呃。”
“不信?”孟最挑衅的问。
却见月色摇了摇头,“精彩是精彩,可这精彩只是给你这类人的。大部分人,活得并不容易。”
车窗外流水似的过着重复且相似的画面,叫卖的,吵嚷的,乞讨的,月色这一行,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见了一遍。
孟最被她说得顿了顿,不禁微微一怔。
前排的司机听了,也忍不住开口说:“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倒是很有见识嘛,能看到这里不容易啊!要是我们孟市长听了你的意见,说不定还要夸你呢!”
“……”
“喏,万叔,这话您记得转告我家老爷子,我这里可有人对他的治理能力持怀疑态度啊。”孟最蕴着笑,颇有内容的睨了月色一眼。
……无力辩驳。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月色一早来的那座庙门前。远远看着这敦实的门柱,挑高的檐角,福寿大叔的庙,倒也不算落魄。
“小姑娘,再会!”司机热情地道别。
月色客气地颔首。
“……你下来干嘛?”月色正研究着怎么打开车门,孟最却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转到另一侧,抢先一步,劈手就帮月色打开了车门。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回去养伤……吧?”隔着车窗望,孟最的脸色有些发白。
“来都来了,我得把你交到你师父手上。”孟最说着,便引着月色往庙里走去。
一进门,倒没见老头子和福寿的身影,唯仙官儿一人满脸苦相,托腮呆坐着。
说过了去由,月色迫不及待的问仙官儿师父去哪儿了。
“你说师父本就没费心寻我?”仙官儿表示两个老人家商量了一下,便直接打道去了白家,根本没发觉月色丢了。
“……”仙官儿点点头,“他们也太过分了,为了不让我跟着,干脆留我驻守在这儿,等你回来一起出去逛逛。”
“……”
“那就走着啊,”孟最转了转眼珠,促狭地说:“明天除夕,今天街上正热闹着。车还没走,这就带你们去见见我这种人的精彩世界。”
“……”仙官儿不识孟最,却一脸雀跃地扯了扯月色的袖子。
月色唯有点头。
闹市上。
年关将至,街上挤满了形形色色的小摊贩。许是仙官儿一直觉得沈流云有本事,因而并不担心他此去白府是不是安全。
但月色就不同了。亲眼见识过女煞的狠戾无情,便不自觉的担心起师父来。
孟最趁着月色和仙官儿停在一个年货摊儿前,便离开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身后带着司机,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袋。
他大概是看出了月色的心不在焉,便安顿司机领着仙官儿转转,自己则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说:“你若不放心你师父,咱们去一趟就是。哪个白家?”
月色答完,他却愣住了。
“白虹野?怎么会?”孟最咒骂了一声,“这妖精怎么专挑姓白的下手?”
“她……大概已经……”月色叹了口气,想想那个血腥的场面,便真真作呕。
“……先去看看。”孟最发动了车子,脸色凝重极了。
然而等他们到了白府,汽车却开不过去了,看热闹的人把白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月色抬手一抹,灵力入眸,双眼便轻而易举的穿越厚厚的人群,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糟了,福寿大叔被抓起来了!”
月色清晰的看到,几个家奴样的年轻人粗鲁的扯着福寿的衣袍,跟另外一个公子样的年轻人争论着什么。
孟最带着月色扎进人群中,快步挤到了看热闹的前排。
“你们在这儿闹什么?”孟最上前质问那年轻男子的时候,月色也冲到福寿面前,把控制住他的几个家奴拉开。
“福寿大叔,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月色下意识护了护福寿,此举把几个家奴看傻了,他们一边惊异于月色手劲之大,一边又觉得这个小女子行色可疑。
“哼,明明有猫腻,还一个劲儿藏着捂着,”福寿气鼓鼓地瞥了一眼府门,不悦地说:“沈道长明明是去追女煞了,这一家子倒好,却偏不信这个邪,千方百计阻挠不说,还要把我扣下?”
“你说驱邪就是驱邪?”跟孟最怎么对峙的年轻男人火气旺盛,怒不可遏道:
“找到邪祟了吗?人好好一姑娘,你们没来搅和的时候,安安心心养着病,婚都快结了,你们一来,人也昏迷不醒了,那一地的血流着,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知道!想走?没门!给我制住他!”
“许汪I洋你冷静点!”孟最与他大概熟识,尽量压着嗓门说,“有事到里面说,再闹下去你明天就是头版头条了!”
“就在这里,这假道士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绝不放过他!”许汪I洋红了眼,“孟最,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的话不好使!”
说罢,一群家奴就又围拢过来,企图扯开月色。
福寿的真实身份鲜为人知,为了长留于此,即便有仙法,大庭广众之下也只得不显山不露水,不得已之下,又被擒住。
月色被这些不讲道理的人一搡,正要出手,却让孟最按了下来。
“许汪I洋你听清楚了,”孟最冷眼一瞥,那些家奴便乖乖住了手,“你用脑子好好想想,你多久没见白虹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