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两个字,被孟最……吃掉了。
羞愤?尴尬?慌乱?痛心?
很可惜,没有一个词,可以完整的形容月色的心情。
月色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离开那荒唐的造极幻境,竟只要一个吻。
一个同等荒唐的吻。
孟最猝不及防的吻落在月色唇上的时候,脚下一空,两人便开始从云端呼啦呼啦地往下坠。
很快,一片绿茵扎进了视野里,直到轻盈落地为止,孟最的手臂,一直都紧紧圈着月色。
也许是忽然陷入危险的缘故,一团暗黑从头到脚的笼罩着月色。这一幕,不仅被孟最尽收眼底,还被月色,从孟最浓黑的眸子里清晰瞥见。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但在月色火速弹开的一瞬间,孟最的嘴角,也迅速荡漾开一个涎皮赖脸的微笑。
“你疯了!”月色悲愤交加,心里犹豫不迭,现在揍他是不是晚了?
“你先听我解释,”孟最嗓门喑哑,又自觉不妥,便清了清嗓子,“你只有打败心魔,做自己最害怕的事,才能破掉刚才那样的绝境。我……亲你,那是为了帮你。”
“难不成我还得感谢你?”月色恨恨道。
“造极幻境是千百种仙术中最玄妙的仙法之一,”见月色一脸怀疑,孟最正色道:“一般的幻境,寻出个破绽便破了,可造极幻境包罗万象,只要入了阵,若是没有坚持到底,便不能看到自己的本心,因此也就出不了阵。”
“祝沁也许已经告诉你了,我猜她会说——你出不去。如果她用傀儡留住了你,你自愿沉溺,那你便永远都回不来了。”
孟最沉吟片刻,继续把这一席话补充完整:“月色,若我今天没找到你,也许,我真的会抱憾终身。”
“……做最害怕的事,”月色将信将疑,捂脸嘟囔道:“我最害怕的事又不止这一件。”
“可我只能猜到这一件啊。”孟最认真道。
“好吧,”月色的脸仿佛快要着火,但还是厚着脸皮问:“那,做不到这一步的人,就出不了这个幻境了吗?”
“大赛结束后,造极山人会派弟子清除幻境,那些想出来的人,都会被带出来的。”孟最眼珠一转,若无其事地说。
直到他丢下一句“想继续看比赛就快些上山”,跑远了之后,造极山半山腰的林中,月色才后知后觉,一句呐喊响彻山林:“那你救下我以后,可以干脆让我等待救援啊!”
……
转眼,自诩月色“救命恩人”的孟最,便一溜烟而没了影儿,把月色丢在了山里。
好在林子很浅,月色用煞,爬了小一会儿便回到了山顶。
比赛显然还未结束,人群中爆发的议论声也空前激烈起来。
“阮仙人家的弟子有一举夺魁之象啊!”
“当真?我倒觉得老祖家的弟子不可小视,真有当年鼎盛风范啊。”
“瞧好吧,都不是善茬!”
一路从议论声中回到老祖一门的席位上,月色也差不多能确定,郑凛冽大概已经得胜归来了,但是却没找到人影。
仙官儿出门前还好好的,此时此刻则是一副破破烂烂的尊容,脸上却满溢着一种光明正大的骄傲和自豪。
“孩子,没受伤吧?”见月色回来,先前一动未动的老祖赶忙上前,一脸关切的问。
月色挤出一个笑,表明自己很好,礼貌地把老祖扶回位子上,便开始四下寻找郑凛冽的身影。
最终,她的目光,落在了惨兮兮的仙官儿身上。
月色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还没来得及问仙官儿怎么了,对方却极不自然地避开了月色的视线。
月色了然于心道:“你方才与他一起进了造极幻境吗?”
仙官儿又不自然的点点头。
虽然明眼瞧见仙官儿的躲闪,月色还是忍不住打探:“他的幻境……是哪里?”
仙官儿支支吾吾,却惹得月色更加好奇。
“我们去了人间,”郑凛冽脸颊上挂满了水珠,发丝微潮,一向穿得笔挺的长袍也稍显凌乱,却还是满打着精神,与月色隔开一个座位,一脸淡然地坐了下来,“方才抢人的女子,是什么人?”
“我也没搞清楚她是何人,但她带我去了一片云海。”月色一想到那女子利用郑凛冽的幻象,要将自己长困于幻境之中的狠毒心机,便有些不寒而栗。
“怎么出来的?”郑凛冽简明扼要地问。
“……”月色一噎,“跳,跳出来的。”
“安全回来就好。”
月色以为郑凛冽会好奇自己的经历,便还在万分纠结怎么把孟最一笔带过,但他只是淡淡的点点头,虽然面上似有隐忍,却并没有继续追问。
“你们的比赛怎么样了?”月色拼命的找话题。
“最后一轮很快就会开始了,参赛者,还剩三人。”
“还真是刷下去一大片啊!”月色有些喜出望外,回应她的,却是郑凛冽那副鲜有的六神无主之相。
月色本就心绪混乱,见郑凛冽有些排斥自己,一时间就更加无所适从。她没有天真到等郑凛冽主动找话题,而是匆匆丢下一句“你专心比赛,我去着阿芝了”,就打算落跑。
没成想,郑凛冽却一反常态,有些失神地一把抓住月色的手臂,“跟我谈谈,可以吗?”
月色愣住了,迟疑地点了点头。
转眼,月色就被郑凛冽带到了一处远人的水池边。
池水掩映着塘底的鱼,要多悠闲便有多悠闲;池边的月色抬眼,看到的则是郑凛冽少有的神情复杂。
“……”他的眉头微微拧着,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你,喜欢上他了么?”
话一出,便听得月色张目结舌。
“我刚才亲眼看见,”郑凛冽有些难以启齿,却在说话的一瞬间,避开了月色的目光:“你们拥抱了。”
“拥抱?”月色连忙摘清自己,“不是的!今天……孟最救了我。”
话虽透着坚定,但月色始终都有些缺乏底气,因为连她自己,都很介意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郑凛冽闻言,才终于抿着嘴唇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温柔。
“你今天……有点突然。”实际上,月色是想说“不可思议”。
郑凛冽却释然地舒了口气,大方地承认:“今天的比赛太重要了,容不得我分一点儿心——不过,现在好了。”
这算变相的表白么?
月色有些脸热,正想着要不要问,郑凛冽却张开手臂,飞快地抱了月色一下,凑在她耳边说了句“等我”,便信心满满的离开了。
月色这下是真呆住了。
好在三下钟声及时响起,很好的提醒了月色:这不是梦。
终于,仙术大赛最后一轮比试,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