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莹泛起愁容，“不是这样。”
在她眼里，他们之间太多阻碍，首当其冲就是程氏，程兴生不会同意，他对关廷彦的恶劣态度昭然若揭。
程莹心里顾虑太多，她不想搞得众叛亲离，婚姻本来就是一桩大事，自然是得到的祝福越多越好。
若不是怀孕，她跟关廷彦之间注定就不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对话。
这对她的生活来说本身就是一场无法控制住的失序。
“我可以住在这里，但结婚这件事，我需要时间考虑。”她背脊崩得笔直，目光坦然坚定看着他。
寸步不让的态度已经很是明显。
关廷彦神情喜怒不明，看着她的眸色很深很沉，他本来也不想逼她太紧。
程莹额上还红肿一片，眼下晕着浅浅青紫，怀孕期间脸上会浮现孕相，没有休息好尤其明显。
她瓷白的面孔上就带着点浮肿疲累。
关廷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把旋转门的活扣打开，“进去，洗澡睡觉。”
“可这里没有我能换洗的衣物。”
他既然是独居，这里自然不会出现女生的东西。
关廷彦默不作声，走进卧室，掏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机，他拨通一个号码，寥寥几句交代这件事。
程莹跟着他后面进来，本意是没打算听他说了什么，可男人声线低沉，独具穿透力。
她分明听见关廷彦十分熟悉，准确地报出了自己三围尺码。
往帝景苑送贴身换洗衣服的是那位军医韩锦，装衣服的口袋是关廷彦去拿的，程莹没出面，她也不该出面，只在客厅隔断背后匆匆盯了一眼。
韩锦没穿白大褂，程莹记得上次她登门检查时，身着白大褂，身姿挺拔。
这次她是日常打扮，短发活泼靓丽。
见到关廷彦时，他黑色睡袍衣领敞开一截，隐隐露出紧实的肌肉轮阔，韩锦低头脸色微红，送完东西之后，站在门外没立刻走，“彦哥，这些东西是为程小姐买的吗？”
关廷彦淡淡嗯。
韩锦上次为程莹检查时，就察觉到两人不对劲，关廷彦从未主动，亲自让她给谁做过检查。
况且还是一个女人，一个跟他个性很相似的冷艳女人。
“替我问老爷子好。”
他口吻里明显就有尽快让她离开的意思，韩锦自然听出来了，她对程莹的好奇心尽管在此刻相当浓烈，却也不敢在关廷彦面前表露。
韩锦咧开笑容，另有一番深意似的，对他挥挥手，“那我走了，彦哥，祝你跟程小姐度过愉快的一晚。”
她走向不远处停靠的一辆银灰色宝马，席里迫不及待，半个身子探出车窗，问，“东西送到了吗？”
“送到了。”
席立一听，脸色大好，身子缩回车里，握着手机噼里啪啦敲着什么。
韩锦没有他那样的好兴致，忐忑问，“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一棵好不容易开花的老铁树，那不得下一剂猛药上去！”席立发完短信，把手机丢上中控台，“你别管啦，廷彦不至于为难个姑娘。”
…
关廷彦提着口袋走进卧室，交给她。
程莹孕吐反应好转很多，可睡意来的相当猛烈，就跟被人脑后敲闷棍似的。
就刚才等衣服那十来分钟，早已哈欠连天。
他也注意到，催促，“快进去洗，别关门。”
程莹脚步一滞，“为什么？”
关廷彦坐上沙发，捡了一本财经杂志摊在腿上，闻言，似笑非笑看向她，“我不会偷看，只是怕你摔倒。”
他口吻还算正经，但凡是传递出一丝一毫不对劲的意思，程莹都会毫不犹豫把门锁上。
她跨进浴室，把韩锦送来的衣服口袋放上洗漱台，门也只是轻轻掩上。
脱掉衣服走进淋浴区，水温适中，落下的水滴，浇打在她身上，仿佛真有洗去一身疲惫的魔力。
等她擦干身体裹着浴巾，往那口袋里掏衣服出来时，手里拎出的每一件贴身的内衣裤。
都十分不正经。
蕾丝布料薄薄一片，什么都遮不住，款式还很多，连体的，分体的，还有后面坠着小尾巴的。
这，分明就是增添情趣的东西…
她不知道是关廷彦传达错了意思，还是韩锦会错了意自作主张。
总之让她穿着这个，还不如浴巾能遮住的东西多。
程莹勉强找了两件还能上身的，把门推开一条缝细细的缝，只够纤细白皙的手臂伸出去，在空中挥舞几下。
她唤了声他的名字。
非常及时得到了回应，关廷彦目光落到她雪白的手腕上，问，“怎么了。”
“能不能…拿你的一件衬衣给我穿，黑色的更好。”
白色衬衣总是会透出一点，黑色就没那么明显。
关廷彦起身动作迅速，从衣帽间随意取了件干净的黑色衬衣，他递给她，“韩锦选的衣服不合身？”
那都能叫衣服吗…程莹接过衬衣匆匆套上，她跟关廷彦的体型差距很大，衬衣罩在身上非常宽松，衣摆更不至于堪堪卡在腿根。
程莹拣了条湿毛巾擦干头发，等她推门出去时，男人就立在门口。他是想到孕期第二次发育的事，程莹那里涨大了一圈，极有可能之前的尺码已经不合适。
箍得太紧，会很难受。
关廷彦又问了一遍，“不合身吗。”
程莹目光迎向他，生出怀疑那堆款式各异的贴身内衣裤是不是他指使韩锦买的。
如果是这样画风会不会太诡异，男人脑子里全是那种想法吗？她还怀着孕呢！程莹往后退了一步，拧眉，“你不知道韩小姐买的是什么吗？”
关廷彦淡淡蹙眉，略微错愕，“她买的什么。”
程莹不想跟他交流这个，绕身走到床边，“这里只有一张床吗？”
他看透她的意图，反问，“我们不能睡一起？”
程莹扬扬下巴，示意沙发的方向，“医院你也睡过沙发，现在不可以吗？”
“程莹…”
她掀开被子钻被窝里，打断他，“我好困，捱不住了。”
这床比秦妍主卧那张小几十万的定制床还要舒服，被单上染着点他的味道，很淡很淡。
她睡意来得快，意识朦胧不清之间，感受到有人在为自己换额头上湿润掉的创口贴，有人睡到了自己身边，圈抱住她。
明显高于她自身体温的粗糙手掌，轻抚过她微隆的小腹，柔情得跟流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