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帝景苑。
罗姨归置好东西,进厨房洗手做饭。
程莹将买来的虎头鞋放置在床头柜上,拾走顺路买的种子和短锄头,踩进室外花园的花圃里。
种红梅。
很多花种已经过季,种下去只能等来年,梅花冬天就开,不用等太久。
手机放在脚边,秦妍正跟她通着视频,语气喜滋滋,“我爸副处升正处,熬了几年总算有结果,周五升职宴请你过来吃饭。”
程莹用锄头翻开泥土,嗯了一声,也替她高兴,“秦叔叔也算得偿所愿,不到五十,岁数不大,职位还能往上升。”
秦妍啧啧两声,“那可有得熬,他最近高兴昏了头,让我相亲,外交一级秘书,副处级,都快三十二,但驻c国大使馆一年只回国两次,结婚不等于守了活寡。”
程莹轻笑,将种子撒进小坑,“秦叔叔的意思是让你见见,又不是包办婚姻,你没跟他说自己有男朋友?”
“说不出口。”秦妍有些丧气,“莹莹,我周五想把桥桥带回家,但我估摸让我爸接受他有点困难,正好你在,可要帮着我劝。”
程莹早有预料,比起秦父介绍给秦妍的相亲对象,徐桥她不是说不出口,是拿不出手。
结婚,门当户对最重要。
程莹覆上泥土,继续铲下一个坑,“我尽力劝,不过你跟徐桥才多久,就打算领他见父母,不再多考虑考虑吗?”
“我们现在感情还不错,先不跟你说,我先去点酒。”
秦妍匆匆收线,她酒吧重新开张这事,前几天跟程莹说过,本来那位被捅伤的富家子弟不依不饶,但没过多久又说不追究。
何东曾说这事是何文淑在背后搞鬼,她有点手段,钱宁这帮富家公子仗着家里的权势,向来喜欢惹是生非。
但程莹也算对症下药,找到姚少贤,钱宁巴结姚家,姚少贤开口,他也不好抓着秦妍的酒吧不放。
权贵圈里的人最是趋炎媚骨,也最睚眦必报。
程莹种完一小袋种子,抹了把额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她起得太急,提着锄头刚一转身,身子差点栽倒过去。
罗姨刚巧端菜上桌,见她身子晃晃悠悠,冲刺的飞快赶过来,想要拉她一把。
没来得及的,程莹是知道要护着肚子的,坐下去时手先撑着地,肚子没事。
手心却被草梗刮破,割了好几道细密渗血的口子。
“程小姐,您大着肚子,要种东西应该让我来。”
罗姨拿出碘伏给她擦手,程莹往伤口处吹气,火辣辣的疼,“是我起身太急,没注意,伤口不深,上完药就没事。”
“您受伤了,还安慰我,我是怕大少爷看着心疼,说我照管不力,大少爷公事公办,真做错了事,我也不能仗着年纪大就躲事。”
程莹抬眸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华金最近有得忙,他可能这几天也不会回来。”
话才说完,入户门就传来输入密码的机械音,对方摁了好几遍,都提示密码错误。
她的伤口正好处理完,罗姨起身去开门,“程小姐猜错了,大少爷这不就回来了吗。”
程莹一边吹着伤口一边偏头去看。
她没猜错,来人不是关廷彦,而是席立。
罗姨惊讶之余,去接他手里的脏外套,“啊,小公子你的脸...是跟人打架了吗?”
席立不应,走进入户门,脸上挂彩严重,眉骨嘴角都被打破,表情颓丧。
说颓丧,都太轻,周身上下一股郁结已久的戾气。
程莹拧眉,没见过席立这模样。
虽然私交不深,但席氏传媒小公子相貌端正清隽,相传脾气出奇的好。
此时此刻,不知跟谁结了深仇大怨,脸上没一块好地方。
席立喘着粗气,不知是疼得还是气得,他大老远驱车躲到这里来,想找兄弟开解心头郁结。
却见到程莹坐在客厅,表情吃惊,“关廷彦把这房子过户给你了?”
程莹不明所以,“我暂住而已。”
席立摸着渗血的嘴角,去往厨房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廷彦呢?”
看那轻车熟路的样子,之前肯定常来。
程莹并不奇怪,席立跟关廷彦十几年的好友,互相串门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在华金,你脸上的伤需要处理吗?”
碘伏还没收,席立不顾伤口,饮下一口冰啤酒,往桌上瞅了一眼,“你也受了伤?”
“没你的重。”程莹摊开手,展示给他看手心里的几道血口子。
席立搁下啤酒,倒在她对面沙发上,跟坨死肉似的,一点生气也无,“你跟廷彦发展到哪一步了,男女朋友,结婚对象?”
他问得直白,程莹没接茬,纯粹觉得他那张脸被打的太难看,举起棉签,“要我给你上药吗?”
“不。”席立摆手,“你是他女人,我可不敢使唤。”
程莹不以为然,“我自愿的。”
“那更不行。”
程莹示意罗姨来帮忙,这次席立没拒绝。
上药时,她正坐在饭厅吃饭,能听到席立疼得嗷嗷叫,罗姨小心翼翼问他,“小公子受伤,又是因为江小姐吗?”
席立气得直哼,从沙发上坐起来,“罗妈,我在你眼中就这么点出息,只要出事就跟她江祯祯逃不了干系是吧!我自己车开沟里了不行?”
他态度,语气都很激昂,就连程莹都看得出来,席立就跟被踩到尾巴,痛脚一样。
感情要真放下了,老死不相往来,不该是提到对方的名字,就口沸目赤的。
程莹擦了擦嘴,拿着手机往华金总裁办拨电话,却总是占线,“席立,你要是有火上别处去撒,车再开沟里一次也成,罗姨好心帮你处理伤口,你冲她发什么脾气。”
罗姨摇头说没事,小公子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席立懊恼得抓了两下头发,整个人又摊在沙发上,不吭声,是彻底蔫了。
直至一束远光灯一晃而过,门外传来车笛引擎声,席立迅疾撑起身子,冲向入户门。
“廷彦,怎么样?事情捅到我爸哪儿去了吗?”
关廷彦进门脱下外套,挂上衣架,视线掠过席立一眼,表情寒浸浸的,一言不发走进屋内。
他停下脚步,先问候程莹,“吃了吗。”
程莹坐在沙发上翻杂志,闻言点点头。
关廷彦才抬步走进书房,席立直觉大事不妙,也妙不了,紧跟着他走了进去。
“姚琛伤势怎么样?还有得救吗?”席立神色险些崩溃。
关廷彦绕过书桌,坐上大班椅,冷嗤一声,“撞人的时候脑子犯浑想不清楚,现在后悔了,人前义正言辞跟她划清界限,江桢桢心性你不知道,姚琛不是她第一个,钱圈到手,现在她不在乎跟谁。”
越听席立的脸色越黑,牙根磨得发疼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