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家伙不肯说。”众人难得一见的心有灵犀，齐声道。
“在下斛律光。”
啥，他说啥？他，他就是落雕都督斛律光？
众人吓的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所措，尤其是刚才出声的那几位。
芸娘不是权贵出身，虽然不知道斛律光是何人，不过从其他几个同伴的神色中，自然能猜出此人定不是等闲之辈。
罗仁更是震惊不已，万万没想到，刚刚居然和大名鼎鼎的斛律光，比试箭术。
未来的北齐三杰，如今有两个站自己面前。若不是自己现在心跳太过剧烈，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斛律光瞧了瞧众人发愣的神态，从袖中掏出一根束带，驱马赶到罗仁面前。
“赵公子，刚才失礼了。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发带，还望赵公子不要嫌弃。”
呃，居然连这玩意都准备好了，这位暴躁老哥斛律光，还真是个粗中有细的钢铁直男。
“多谢斛律将军。”
罗仁接过发带，芸娘和嘉兰急忙上前帮罗仁整理头发。
斛律光见状，忍不住放声大笑。“赵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难怪段公和京城各位贵人，都对赵公子赞不绝口。”
“明月，老夫已经帮你介绍了赵公子，日后你可得好好关照人家。”
“段公放心，本将军最爱惜的就是人才。赵公子这样的……”
斛律光话到一半，不怀好意的盯着罗仁，打起了主意。段韶很快便瞧出端倪，低声提醒道。
“你可别打歪主意，先不说赵公子会不会答应，独孤永业可是不好惹。”
听到独孤永业这个名字，斛律光愤恨的甩了甩袖子，一脸扫兴。
罗仁察觉到这个细微变化，心下大惊。难道斛律光和独孤永业之间有芥蒂？
难怪那天刺史叫自己去晋阳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原来问题在这里。
眼见局面有些僵，段韶只好拉下老脸圆场。“好了好了，今日赵公子风尘仆仆赶过来，我们可不能把人家撩在荒郊野外，得为他接风洗尘才是。”
“赵公子，今天我们俩算是不打不相识，好好喝一杯去。”
斛律光似乎转瞬间，便从刚才的不快中抽离出来。罗仁客气的笑着回应对方的热情，心里多少有些忌惮对方的直脾气。
芸娘悄悄落在后面，低声询问身旁的伙伴。“嘉兰，那个暴脾气，不会记仇吧。”
“放心吧。人家好歹一方名将，不会如此小气的。”
芸娘听闻此话，不禁心下黯然。还是嘉兰知道的多，连人家是不是名将都能分辨出来。
刚才自己出尽风头，没料到是一场笑话，而嘉兰一直淡定从容，优雅的像个大家闺秀……不，人家本来就是大家闺秀，不像自己一样粗鄙无知。
……………………
宴席上，段韶做东，斛律光和罗仁都被请入上座。顾韵书一群人原本也可以进入正厅入座，只是刚才不小心得罪了斛律光，不敢在人家面前晃。
段韶笑着将一群公子哥安排在偏厅，由段家子侄陪着。段府女眷则陪着两位姑娘。
酒过三巡，寒暄客套话说的差不多了。段韶悄悄瞅了瞅两位贵客，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赵公子，老夫一年左右将会调离晋阳。此番让你来此地，一来是希望帮你完成开分店的事情，好完成老夫的承诺。二来是希望将你介绍给斛律将军，未来他很有可能接替我，成为晋州刺史。”
“罗仁多谢段公美意，不知段公会调往何处？”
“八成是并州、冀州一带。你放心，我到哪都会写信给你。到时候你可要将你的美食什么的，开到老夫的治下去。”
“那是当然。段公到哪里，海底捞一定开到哪里。”
“好了，老夫没什么事了。剩下的……明月，你好好和赵公子讨论，老夫就当个听众。”
斛律光一改之前傲慢张狂的个性，客气的向罗仁拱了拱手。“其实此行，我是奉陛下之命，向赵公子讨教一二。”
“不敢当。赵某也只是一介小小参军，斛律将军无需客气。”罗仁不知对方深浅，不敢大意，礼貌的回应对方。
“赵公子曾经预测过不少事情，每一次都十分准确。不知道赵公子觉得，接下来陛下该做些什么，才能让齐国日渐强盛？”
罗仁余光瞥了斛律光一眼，低头陷入短暂的沉思。
高洋回邺城没多久，立马便派了斛律光过来和自己攀谈，这厮也同样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所以自己回应斛律光的话，还是得捡好听的说。
“对内，励精图治，厉行改革，劝农兴学，编制齐律。如今的齐国农业、盐铁业、瓷器制造业相当发达，若是能适当开放商业，定会让齐国成为三足鼎立中，最富庶的国家。”
斛律光不置可否，稍作思考再次询问道：“听赵公子的意思，还有对外的政策，会让齐国成为最强盛的国家？”
“对外，北击库莫奚、东北逐契丹、西北破柔然，西平山胡。南取淮南，将齐国势力一直延伸到长江边。若能做到如此地步，齐国国力便会达到鼎盛。”
“听起来豪气干云，震人心魄。赵公子果然热血男儿，陛下若能得公子相助，定能雄霸天下。”
罗仁瞧着略显激动的斛律光，一脸惭愧的笑了笑。
“赵某只是嘴上厉害，陛下若要征伐四方，还得靠斛律将军和段将军这样的名将领兵出征，才能称霸北方。”
斛律光悄悄和段韶对视一眼，两人都听出这位赵公子的言外之意。只是称霸北方，不是雄霸天下。难不成在赵公子眼里，当今陛下还不足以成为一统天下的雄主？
“不知道赵公子……对陛下的将来，有什么预测？”
“五年内，陛下定然会征伐四克，威振戎夏。投杯而西人震恐，负甲而北胡惊慌，怀有圣主气范，被称为英雄天子，成为齐国一代英主。”
说话之人振振有词，慷慨激昂，聆听之人更是激情澎湃，热血翻滚，似有千军万马在脑中交战，热血场面久久挥之不去。
良久之后，斛律光回过神来，高声赞叹。“如此，善哉！”
段韶听了许久，此时也忍不住问道：“赵公子觉得，齐国……能否统一天下？”
“此事，言之尚早。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谁能统一天下，形势几年翻转，结果不尽相同。若齐国能一直保持如此水准，天命自当落在齐国。反之，则不然。”
斛律光深知眼前的年轻人说的在理，举杯看向对方，一脸相见恨晚。“今日听闻赵公子一言，醍醐灌顶。若是早些年遇到公子……”
“明月，早些年赵公子可还是个小娃娃，你上哪认识去？”
众人相视大笑，斛律光爽朗的举杯向罗仁致敬。“说的也是。现在认识也不迟，来，我们干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