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是宜修的生日。
胤禛前一天晚上就将他新定做的衬衣拿了过来,放在床前的条桌上,嘱咐宜修第二天穿。
早上一起来宜修发愁了。
“去年躲过了,今年却躲不过了.....”
胤禛如果送她礼物,那宜修肯定要回礼,该送什么宜修开始发愁了。
宜修最后还是到漆雕屏风后换上了那件桃红素色暗纹立领窄袖衬衣,外面罩了一件浅绿薄纱的方领褂,清单素雅。
换好衣服,宜修坐在梳妆台前护肤,剪秋在身后给宜修梳头。
剪秋;“主子今天要梳包头吗?”
宜修并不想在头发上罩着黑纱,拒绝了,选择了简单的盘发,上面叉了小朵鲜花。
梳好头发,宜修选了金领约和粉色碧玺珍珠链的彩帨,佩戴在胸前。
宜修沉迷于自己的美貌:“啊~我可真好看。”
剪秋一旁笑道:“主子确是比之前好看多了,不过,不化个妆吗?”
宜修拒绝,在光滑的凳子上转了半圈:“不要。对了,今天我能出去了,剪秋你要和我走吗?”
剪秋:“不了,主子带染冬走吧,她早就想出去了。”
宜修:“好吧....”
天气不错,宜修久违的上了马车,染冬一路上比宜修都激动。
今年一月,四下江南的康熙对于江南的园林,灵秀山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他命擅画山水的叶洮设计修建园林,作为避喧听政的场所。但宜修没想到,这会让京城的人多了这么多,马车到了繁华路段,走走停停,宜修只好提前下马车步行。
布鞋虽然是新的,但很是柔软舒服,宜修走着到处逛也不累。
顺便买了一些用完的花露,以及给胤禛定了一个礼物,让店家做好送到府中,因为宜修不确定下次什么时候能出来。
经过一个不大的茶馆,里面正好有说书先生在说书,宜修她们便进了茶馆,点了茶水和点心,坐在下面听书。
宜修之前有去塔娜家里听书,是请来的说书先生,只是在茶馆人多,很是热闹,别有一番风味,几人围坐在桌子旁,听得津津有味。不一会,又换了一个口技艺人,听着就和真的一样。
宜修听完一个故事,拿起薄薄的轻巧茶杯喝了一口茶。茶杯壁已经被磨的有些褪色,茶叶也不算香,茶汤清淡但淡淡的味道倒也适口,而重口的花生弥补了茶水的清淡。
听完说书,宜修给了一两银子的打赏,相较于其他人自然是多的,说书人和口技人拱手道谢连连。
宜修买了路边的糖人,给自己买了一个大大的大公鸡,还给染冬,剪秋,绣夏,绘春和温宜,宋琴默也买了带回去,侍卫因为正在工作拒绝了,而一边围着的小孩都羡慕的看过来。
宜修看着这些孩子,和温宜一点都不一样,虽然不是很瘦但黑黑的,眼睛却亮晶晶的。
宜修看着糖人在光滑的板子上被画出来,糖浆粘稠的流下,闻到甜甜的气息。
宜修:“再做一个吧,也带走,做个.....马吧,也做一个大的。”
宜修没有理会,继续往前走。
染冬已经吃起了糖人。
宜修:“好吃吗?”
染冬嚼着糖没办法说话,只能点头:“嗯嗯。”
宜修:“好吃就行,我也尝尝。”
糖人带着焦香的甜味,虽然比不上府中的糖,但还是挺好吃的。
发现一群人围着在看杂技,这杂技规模不小不大,应该是刚刚开始,站在后面也能看到,宜修便也围着看,但身旁的侍卫建议:“福晋,旁边有一个酒楼,楼上正好能看到杂技,奴才去定个包房如何?”
能更清楚的看到宜修当然乐意:“好啊,那你去看看。”
那侍卫出去,又很快回来。
果然,站在楼上看杂技更清楚了。伴随着鼓声,舞双肩,抛彩球,掉长竿,都很精彩,楼前百戏竞争新,唯有长竿妙入神。
宜修之前以为,这里和上辈子的明清一样,把杂技视为不入流的江湖技艺,但没想到会不一样,会有这样规模不算小的杂技表演。这个世界一些细微之处和宜修上辈子的世界不一样了。
染冬:“好棒!好看!再来一个!”
宜修:“哈哈哈哈....”
表演完了,艺人绕着场子求打赏,宜修看的开心,让侍卫给了二两银子,艺人穿着补丁遍布的衣裳,说了一串吉祥话,感谢了一大堆。
宜修看着心酸,转身离去。
眼见着快中午了,宜修察觉到身边侍卫的焦躁,也就提出:“回吧,都中午了。”
“是。”
宜修只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一上午的时间好像一眨眼就不见了,坐上马车,很快就回去了。
胤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府门口,穿着新衣服带着笑等着宜修。
胤禛走到马车边,伸手扶着宜修下来,两个人一起走进府中。
宜修:“你怎么在等我?不用去户部吗?”
胤禛亲了亲宜修的手背:“我中午休息不行吗?”
宜修:“你大多数时候中午都不回来啊,工作狂。”
胤禛:“嗯....这是你起的外号吗。”
宜修抽了抽手,被胤禛牢牢抓着,没抽出来。
胤禛发出一阵笑声。
身后的人都低着头,不敢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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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八贝勒府,胤禩也在府中,很是闲适的享受着中午的时光。
他看着九阿哥和十阿哥正在院子里蹴鞠,带着笑。结果因为不知道谁作弊了,两个人吵了起来。
胤禩连忙拉架:“别吵了,可别一会儿打起来了,饭也快熟了,洗洗吃饭了。”
胤禩让下人们准备去,自己走到两个弟弟身边,当和事佬。
他也会说话,两个人很快和解了。
三个人围坐在饭桌旁,明慧将餐食布置妥当,说道:“你们兄弟吃,有什么事就叫人,我就走了。”
胤禟:“谢八嫂,忙了一上午,赶快去吃饭吧。”
胤䄉:“真是麻烦八嫂了。”
明慧明媚的笑着:“不麻烦,你们吃好就行,酒不够就叫人去取。”
说完就走了。
胤禩可不敢多喝,不然晚上明慧又要闹他了。
几人吃着饭,说着话。
胤禟:“十弟,你这段时间见四哥去太子那里了吗?”
胤䄉:“见了啊,十三弟都不想在太子哪里待着,四哥却还会去。”
胤禩:“我昨天见四哥,他也和我说了,他也不好不去,可去了太子又时冷时热,难为的紧。”
胤䄉:“也不知道皇阿玛怎么想的,连索额图都杀了,还留着太子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胤禩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太子终究是太子,哪里能轻易废弃。”
胤䄉:“今天四嫂生辰,四哥要跟着去过,不然也能来了。”
胤禩:“咱们经常聚,也不差这一次,四哥和四嫂感情倒是好了不少,就是四嫂身体不好,总是生病。”
胤䄉:“我福晋上次看望四嫂,说是脸色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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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吃过饭,宜修把糖人发了下去。
胤禛自然也拿到了他的那个,马的糖人,糖人在他手中转了转,晶莹剔透的糖人映出外面院子里的阳光。
胤禛尝了尝,一股焦糖的香气,他不太喜欢吃甜的,于是吃了一口就放在了盘子里。
胤禛心里微暖,他注视着糖人,问:“这个糖是我生辰的意思吗?”
宜修闭眼仰躺在软垫上晒太阳,听到胤禛的疑问,懒懒地回道:“是啊,我还给自己买了一个大公鸡。”
胤禛又有点吃醋:“你怎么也给别人买了。”
宜修:“你的糖人可是最大的。”
胤禛被顺毛,但还是问:“比你的那个糖人也大吗?”
宜修睁眼,脑子中比了比两个糖人的大小:“应该,可能差不多吧,形状也不一样怎么比啊?”
胤禛毛顺了,向后靠着休息。
下午胤禛继续要去户部工作,宜修无聊,想着下午去东书院放风筝。
本来宜修是想叫宋琴默和温宜来的,但温宜下午有骑射课要上,不能来了,宋琴默会来。
宜修听到骑射,也想着去看看,于是便和宋琴默一起去训练场看温宜。
宜修和宋琴默提了一些吃食过去,温宜正在师傅的指导下练箭,练得很不错。
中间休息时,温宜吃着宜修带来的酸酸甜甜的水果捞,十分开心。
温宜:“额娘,好好吃啊。”
宜修:“觉得好吃我把酸奶拿过来,让你娘给你做。”
温宜晃着腿:“谢谢额娘。额娘,我射箭怎么样,不错吧?”
宜修:“当然不错了,温宜很棒,力气大了也就不会被人欺负。”
温宜:“嘿嘿。”
宜修慈爱地看着温宜小小的样子,嘱咐:“如果受了欺负,不要忍气吞声,你是格格,要勇敢。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告诉你娘和额娘。”
温宜:“女儿知道,女儿很厉害的,不会被人欺负。”
宜修:“真棒。”
宋琴默温婉地看着温宜和宜修互动,心中安定。
温宜休息一会儿,又去练箭了,宜修看着心痒,也让人去拿弓箭:“我也好久没练了,拿我的弓箭来我也练练。”
身边跟着的侍卫紧张起来,那个随从也犹豫着该不该去拿。
宜修:“怎么了?”
侍卫为难:“福晋,这,贝勒爷不让您骑马....”
宜修:“我又不骑马,是射箭,快去拿来。”
随从站了好一会儿,才去将宜修的弓箭拿来。宜修拿着弓箭,想念的上下摸索,接着站在靶子前,拿起箭矢,身体肌肉熟悉的紧绷,让宜修浑身舒畅。
“崩!”弦被拉开,猛地回弹,箭矢在模糊间钉入了靶子中央。
温宜:“哇!额娘好厉害!”
宜修咧嘴一笑,又拿出一支箭再次拉弓。
宜修:“温宜,快练起来。到时候就能和额娘一样了。”
温宜斗志昂扬:“好!”
回去时,宜修将绣夏拿来的酸奶递给了宋琴默,告诉她:“温宜想吃水果捞,酸奶用完了就再来找吧。”
宋琴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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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胤禛听了侍卫关于宜修的汇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侍卫松了口气,他之前都胆战心惊的,担心胤禛会像之前一样突然发怒,幸好并没有,应该只要不涉及马匹就行。
胤禛听完之后,起身往后门通往宜修的院子。
宜修院子门口挂了灯笼,倒是不用再打灯笼过来了。
宜修正在镜子前,试着今天买回来的东西,宜修转了转手腕上的白玉环银罩的镯子,想到价钱,又想到自己的财产。‘也是春天了,该看看庄子上的那些农田怎么样,还有铺子去年的收支,回来之后都还没管过。’
这是宜修听到外面的声音,起身站起来,发现是胤禛进来了。
堂屋的门开着,宜修趴在门上露出一个脑袋。
胤禛看到,笑了:“宜儿怎么不出来迎接为夫?”
宜修眨眨眼:“这不是出来了。”
胤禛走到门口,伸手摸了摸宜修的右眼,宜修闭上眼向后躲开,不满:“你手上都是茧子。”
胤禛跨过门槛,抓住往里跑的宜修,将人拉进自己怀里。
宜修:“......”
她有点胃里不舒服....但今天生日,她不想折腾。
胤禛埋在宜修的颈窝,吸取着宜修身上的气息和温暖,感受着手掌的温度。
时间静静的流淌在两人身边,胤禛在宜修耳边:“你月事结束了吗?”
宜修声音闷闷的:“....没有。”
胤禛知道宜修在撒谎,他问过每天请脉的府医了,宜修的月事已经结束了。
胤禛把下巴放在宜修肩上,整个人依靠在宜修身上:“晚上想做些什么?”
宜修:“下棋?”
胤禛:“好。”
两人对坐下棋,胤禛的棋艺闭宜修要好,宜修尝试着从胤禛那里学习,两人有来有回,倒也平静温馨。
下棋累了,宜修伸懒腰:“好累,我不下了。”
胤禛让人将东西收拾下去。
宜修:“剪秋,我要睡觉了。”
剪秋听到,让外面准备起来,隐约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宜修扭头:“你洗漱吗?”
胤禛本来想看一会儿书,但心念一转:“洗吧,让他们准备吧。”
宜修又冲外面说了一声。从素色盖壶中拿出两个果干,最后吃两个。
宜修躺在床上,闻着被子上都是太阳刚刚晒过的味道,被子边缘被磨得有些细小的绒毛,烛光被灭掉,绒毛也融入了黑暗。
胤禛也躺了下来。
他伸手将宜修转过来:“你每次不能面朝我吗?”
宜修:“朝那边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