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秦空又和木尘空跑到客栈后院玩耍了一阵子才洗漱了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见状,云冽烟也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她觉得这一日过得有些漫长,且体验到了不一样的滋味,而让她心中滋味百般的就是那封不知看了多少遍的信。
正准备推开房门时,木尘空叫住了她。
“烟儿。”
曾几何时,丁紫陌也是这般唤她的。
云冽烟回头,看向一直都笑眯眯似乎心情就没差过的木尘空。
“有事?”
木尘空笑着摆了摆手上提着一坛酒。
“我托朋友送过来的五品竹叶青,有兴趣尝一下么,算是弥补了神算魏喝了那坦十品竹叶青。”
云冽烟突然就信了丁紫陌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一个人会因为另外一个人的笑容而展颜,什么烦恼都被抛之脑后。
她突然就想起了之前秦空偷偷告诉她的事情。下午的时候她在房内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木尘空找到还在背书的秦空带出去玩以免打扰到她。之后,木尘空又告诉秦空说她的心情不好,要买些好酒回去逗她开心。
她的不开心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梵净派的姐妹都说她是面瘫,没人看得透她的心事,丁紫陌也这么说过,那些泛泛之交更是常常说出这样的话。而这些话到了木尘空这儿就成为了废话,这个喜欢笑的男子总是能恰如其分的看出她的心思,神奇得让人有些无措。
她很少无措,面对木尘空时却很容易无措。而偏偏,她在面对木尘空的时候是最自然的。
美酒的诱惑,美男的笑容,云冽烟鬼使神差的跟着木尘空再一次爬上了屋顶。
乌云遮月,光线很弱,四周一片灰暗,但是两个目力很好的人浑然不介意这样的环境,照例是喝着美酒,谈论正经事。
为了表明自己的正经,这次木尘空刻意带了两个酒杯上去,虽然少了点补偿,但是为了以后铺路的木尘空还是很满意的。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
喝了几杯酒后,云冽烟整个人也没那么冷了,挑着眼尾瞧了眼唇瓣一直都勾起的木尘空。
“嗯?”
一整日里做了很多事情的木尘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
云冽烟又饮了一杯酒,解释。
“在我一时懈怠的时候,你解决了好几拨抢阴阳诀的人,还保护了秦空。”
木尘空这才反应过来,笑容里夹杂着些无奈,瞧着如玉脸庞上染了些红晕气质更为引人的云冽烟,开口。
“我挺喜欢小空的,照顾她也是我的本分,而且秦轩和我的师父是忘年交,作为徒弟我更应该照顾小空,你不必这么见外的,偶尔也休息下。”
云冽烟难得有些恍惚,自从秦空找到她之后,她似乎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是她向来浅眠,二是思虑丁紫陌夫妇之死过多,三是一路找麻烦的人太多了。
这一次入江湖的日子远远没有之前的潇洒轻松,她是觉得有些累了。
敛了敛心神,云冽烟又看了眼在这昏暗环境下笑得灿烂无比的木尘空,轻声开口。
“我仔细清点了遍,目前来找空儿麻烦的人可以分为两类。”
云冽烟还是不喜欢一次性说话很多,唇边也带着一丝慵懒。
“一类是单纯的想要阴阳诀的人,功夫大多平凡,专门钻空子,打发下他们就自己乖乖离开了,总共来了四十拨。”
云冽烟说话的时候,木尘空都是眉眼带笑的看着,也不插话打扰。
“还有一类人就是要杀空儿的人,从来都是在我在场的时候上门,看似下狠手却总是没得逞,来了差不多三十次。这还不算在暗处监视的人,我怀疑这类人都是听从同一个的命令,但武功不一。”
见云冽烟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木尘空才开口。
“而一步步设下计谋的人就是第二类人,我们的突破口就是他们,现在,一个可能与之相关的阴谋送上门了,要去会一会吗?”
云冽烟挑眉,瞬间领悟了木尘空所言,冷声道。
“却之不恭。”
两人又就着不怎么美好的月色喝了几杯酒,木尘空才悠哉的开口。
“对于我们上次要离开白水镇前的小计谋,你怎么看?”
云冽烟手中的酒杯还为放下,就略微意外的看了看木尘空,发现如墨眼眸中的肃然时,细细思索,开口。
“不是巧合,有人在忌惮着欧阳的身份,而欧阳不自知。”
木尘空默默的笑了一会,直到云冽烟瞪了他一眼才微微收敛笑意。
“好吧,你的想的和我猜测的一样,那我也没话劝你了,这几日就好好 休息,三日后,我们去那里瞧瞧,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
云冽烟慢吞吞的收回视线,肯定,这个人只是长得纯良笑容美好罢了,他肚皮里,全是坏心思。
三日后,雁行堂。
雁行堂坐落于大历东南一带,稍稍偏东,建立在深谷之中,谷中这会正是山花烂漫之时,各样花儿姹紫嫣红,纷纷争艳,而又艳而不俗,让人心生好感。
谷里没了外边的炎热,加之美景在侧,来往的江湖人都是带着惬意的笑容,倒是挺符合来为雁行堂掌门贺寿的氛围。
不过名声再好的人也会有仇人,雁掌门平生为人豪爽,仗义疏财,惩奸除恶,没什么污点,就算是这么好的性子也得罪了一些人,得罪的那些人自然是和他的名声相反的人。为了不让那些不识好歹的人破坏了这次大寿,雁掌门的几名弟子决定让江湖人凭着请帖入谷进入,也就有了之前云冽烟和木尘空收到了请帖那一幕。
虽说让秦空抛头露面会惹来那些觊觎阴阳诀的人,但是云冽烟更加不放心将秦空独留于客栈内。而且按着她的想法,秦空既没作恶也非罪子,凭什么要过着四处躲藏的生活。在她的眼里,秦空是最有资格活在日光之下的人,反倒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应该藏在昏暗的环境下发霉去而不是出来作恶。
有了这样的想法,云冽烟和木尘空相当坦然的一人牵着秦空一只手走入了雁行堂的大门,浑然不介意负责查看请帖的几名雁行堂的弟子诧异的眼神。
事实上,从不多想的云冽烟是不介意,木尘空是在心中暗喜,而秦空恍然回到了几年前和自己的爹娘一起逛庙会时,三人都高兴旁人就没话说了。
雁行堂虽然是东南一带较为有名的门派,但是雁掌门在江湖上的好友太多,谷中用来招待客人的大厅偏厅厢房都是人,更别说在谷中四处游玩的江湖人了。
且不说云冽烟近几年的名声大噪,木尘空是江湖上年轻一代最有名气的人,带路的弟子带了他们三人往一个小院子里走,还边解释。
“木少侠,云女侠,近几日谷中人有些多,还望几位见谅,和其他几位少侠女侠暂时共用一个院子休息会,开席的时候会有人来请各位入席的。”
云冽烟不说话,木尘空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摇着手。
“麻烦啦,是前边那个院子吧,我们自个去,你继续忙去吧。”
这几日谷中的确很忙,那名弟子也没推诿,行个礼作个揖就下去了。
看到那名弟子走远了,木尘空才搔了搔头,向云冽烟抱怨。
“这些弟子都太客气了,好不习惯。”
云冽烟瞥了眼木尘空的笑容,摇了摇头。
“我没看出来你不习惯。”
这人脾气好嘴皮子甜笑容也美好,刚刚好几个女弟子争的给他带路最后被刚刚那位看上去地位高一些的弟子拦下来。说起来,刚刚那几名女弟子是在瞪她吧。
莫名其妙,云冽烟腹诽了句,继续和木尘空一人牵着乖巧的秦空的手走进院子里。
三人一亮相,就瞬间吸引了在院子里几人的注意力。
一男一女一小孩,这怎么看都是会让人误会的场景,可偏偏女子面无表情一派坦然,男子笑容满脸频频点头,小孩睁着大眼睛四处瞧着。
而云冽烟发现,院子里的几人都眼熟。
独坐一个石桌子幽幽喝茶面有愁容的是落天门的落伽凤,她依旧是一袭艳丽红衣,勾勒出不错的身材,可惜美人娇容带愁,压下去了几分艳丽。不远处一桌坐的是武当派三人组,让云冽烟没法招架的面色温柔的白衣男子水风羽,娇俏的卫绣莹,和一个貌似没什么存在感的韩辉。他们邻桌的几人装扮很眼熟,是青城派的打扮,云冽烟记起其中的一男一女似乎和欧阳夜纠缠过。
而院子里站着的两个人,一个五十来岁,阔脸大耳,眉目端正,双眼精光,一身正气的样子,另外一个蓝衣男子就是曾给她和木尘空送过请帖的雁流恒,云冽烟立马就猜出了那位五十来岁男子的身份。
一院子的人面色各异,云冽烟本不欲多加理会,结果好脾气有礼貌的木尘空先打起了招呼。
“雁掌门,雁公子。”
云冽烟没法,只得松开秦空的手,跟在木尘空身后拱手作揖,叫了声。
雁流恒笑着对他们几位点了点头,而雁掌门很爽气的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对着木尘空大笑。
“先前流恒和我说木少侠也在泸州老夫还不信,这小子总算是没骗我。”
雁流恒略带歉意的对木尘空和云冽烟笑了笑。
“家父今日有些高兴。”
雁掌门又松开手,径直走到木尘空跟前,哈哈大笑,一股酒气迎面而来,云冽烟往一旁走了两步。
“木少侠肯来是老夫的荣幸,待会一定要和老夫喝上几杯。”
木尘空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点点头。
雁掌门笑得更加开心了,又回头对水风羽几人说了几句,就大步离开了院子,没有正眼瞧过云冽烟,更没和她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