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冽烟心烦意乱的回到了屋子里,坐在桌子旁,随意把玩着心明剑的剑穗,看到那白中带红的剑穗在摆动时,才回忆起来,这是木尘空送的剑穗。
她的衣物食物都没有过多的追求,同时又有些懒,如果是自己处理,那么一切都是简单的好,如果是他人处理,那么就是随意。这也是她喜欢穿着白色的衣服带着白色的发带的缘故。
这么一想,她又不自觉的伸手摘下了发带,随即如墨的头发变铺洒下来,些许垂落在前方。许是被长发修饰了脸庞,云冽烟的那股清冷之气倒是被遮掩了几分,整个人柔和了不少,加之这间房本就昏暗,更是显得云冽烟的柔和了。
依旧是那弯弯柳眉,也是眼尾上挑的凤眸,眸中微澜荡漾,除去了慵懒之气后就只剩下清雅之态了。只是此刻无人看到云冽烟这般模样。
把玩着手中的白色缎带,云冽烟再次陷入回忆之中,这发带也是木尘空送的。随即云冽烟又从腰间拿出了两枚玉簪,一枚刻有一个‘烟’字,通体呈绿色,一看就是上乘的玉。另外一玉簪则是羊脂白玉,顶端绣着一朵凌然绽放的梅花,样式素雅又不失大方。
这玉簪也是木尘空送的。
云冽烟记得那剑穗是在泸州的时候,一次自己外出办事,归来之时被美酒迷住了,改道去找酒楼,结果就碰上了陪着秦空玩耍的木尘空。当时木尘空和秦空都要她陪着,她无事也便陪着,结果三人逛着逛着手里就多了许多东西。而云冽烟是在回到客栈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明剑上多了一个剑穗,她茫然不知的时候,秦空恰好上门然后笑嘻嘻的说,尘空哥哥的刀也有一个类似的穗。直到那时,她才明了。
那个发带也是木尘空在泸州送给她的。衣服可以多有几套,但是发带只是用来束发不必多加费心。因此当在通州与齐笑阗比完武发现发带不见后,她便是随意从白色衣服上拆下一段束发,那时她以为是无人发现的。只是到了泸州,与柳扶风比武后,她的发带再一次没了,懒得拆衣服又懒得上街的她便有那么几日是披着头发。
当时她本人是无异的,不过见到她的几人都是面色怪异的,她虽有细微好奇,但是并未追根溯源。只是之后的某一日,她再次披着头发出门时,木尘空笑嘻嘻的递过来一根白色发带让她束上。她只是觉得很方便,便用了那根发带,当时也听到木尘空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她没有注意听。但是这会突然想起来,她反而知道了当时木尘空在说些什么。
“烟儿披着头发的样子只有我可以看,真的是,白便宜了那几个家伙。”
忆到此处的云冽烟再一次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心悸,手不自觉地拽紧的那根发带。这根发带她用得很小心,几个月的奔波都没有不小心将其丢掉。
为何呢?
她是一个怕麻烦的性子,唯独在对待木尘空的事情之上多了几分耐心。
那这么玉簪呢?
云冽烟又是改为细细摩擦着那枚玉簪,心下更是千滋百味,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玉簪是汉州的时候木尘空送给她的,那时他们几人才从泡温泉的地方回到汉州落脚的小院子里。当时几人初听闻齐笑阗过世的消息,而欧阳夜又知道青城派掌门的所作所为,云冽烟一时无措不知如何处理的时候,木尘空就帮助她解决了,事后又送了这枚玉簪给她。不知为何,她觉得那时木尘空的笑容非常的好看,心跳也是快得让她难以判断。
只是未能等到她分析出那种心情,她就匆匆与木尘空分别赶往安州了。
“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情,我是一个外人,如果插手过多,反而会影响了你的判断。”
只是初来绵州时,她再一次有了关于木尘空的烦恼向神算魏寻求帮助之后,神算魏和她说的话。
“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云冽烟喃喃,突然觉得手里的几样东西烫得吓人,一直烫到了她的心头,让她心里难受得很。
她突然就想起了在几个时辰之前,自己带着秦空,木尘空带着关少瑜冲上屋顶时,底下百姓的言语。而之后他们四人到了茶馆,木尘空又说出了那样的玩笑话。
“难道那不是玩笑话?”
云冽烟的眼底有几分迷茫。
她的性子稍稍有些死板,也经常不关注除了武功和美酒之外的事情,以致于她时常跟不上身边人言语的话题。同样,她根本就听不懂所谓的玩笑话,之前还在欧阳夜和落伽凤面前闹了好几次笑话。之后也是在欧阳夜的提醒之下,她才知道木尘空和她说过的很多话里,有很多的玩笑话,而她都傻乎乎的相信了。
为了避免之后也在木尘空的面前闹笑话,云冽烟便在欧阳夜的帮助下努力的分辨着木尘空的真心话和玩笑话,以让自己稍稍不显得那么迟钝一些。
正是因为如此,云冽烟才会把之前木尘空所说的话当成玩笑话。她依旧是难以分辨木尘空的真心话和玩笑话,只因为木尘空说话的时候都面带着笑容。她没法分辨也就意味着自己并不了解木尘空,云冽烟为自己得到的认知感受难受,又不知如何言明,一时之间也便只能用常态回答木尘空了。她的常态便是面无表情,眼神无波,尽管在那刹那间发现了木尘空的紧张和不悦,她也只当是木尘空没有开玩笑成功而失落了。
因着有过往许多次被木尘空捉弄的例子,让云冽烟对木尘空又是亲近又是远离,但是她唯一可以判断的事情是,自己开始愿意主动了解木尘空,也总是在思考与他有关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那三次的吻开始不断的在她的跟前浮现,她顿时满脸红晕,浑身热得慌。
“啪!”
云冽烟突然用头撞击桌面,只是一时力道没有掌控好,撞击得有些狠了,她不得已以手抵着额头揉了揉。
“我到底是怎么了?”
云冽烟依旧是心烦意乱,她不断的回忆起之前木尘空略带失落的脸,以及今日回到别院后就没有留恋离开的身影。
心烦意乱之时,一口血突然就涌到了唇边,她忍了忍,又把血咽回去,这会就轮到胃里难受了。她也不知是怎么的,突然就气血难平了似乎有一股奇怪的气息在丹田乱窜,让她的内息开始紊乱。
“嘶。”
这让她一下子又觉得头痛得厉害,忍不住叫喊出声了。
正在这时,她听到门外传来木尘空的声音。
“烟儿,你在吗?”
声音里夹杂着几分急切,似乎还有一丝紧张,一向不会判断这些的云冽烟突然就在身体不适的时候将这判断得很清楚。
只是木尘空是让她刚刚一直心绪不平的人,她一时还不知道该以哪种态度面对木尘空,便没有回应木尘空。
只是这会头痛得厉害,云冽烟在觉得痛苦的时候胡乱的扫了扫桌面,一下子就把桌子上的茶杯扫到地上,茶杯碎裂的声音有些响,立马就吸引到了门外那人的注意力。
“烟儿,你是在里面吗?”
木尘空的声音还是很急。
“发生了什么事?”
云冽烟依旧是不想理睬,她不了解木尘空,没法判断那人何时在说真心话又何时在开玩笑。在这痛苦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在雁行堂的时候,木尘空曾经对着众人说了什么‘他只听她的’一类的话。那个时候她还愤怒过木尘空的不诚实,现在想想,那时木尘空是在开玩笑吧,是自己太过较真的。自己这样的性子,的确是不适合和木尘空相处得。
这么一想,云冽烟的心情就更加的差了,她忍着没出声,希望外边的那人可以识趣的离开。与此同时,又是一口血涌了上来,咸腥的味道让她感到很难受,但是她就是不肯把那口血给吐出来。
外边已经没有了木尘空的声音,此刻气血不平的她也没法去感受木尘空的气息还不在不在。她只能一边捂着痛苦的脑袋,一边忍住到了嘴边的闷哼。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痛苦,无论是在梵净派里被师父逼着苦练,还是之后与柳扶风比武受伤了,那些痛都比不上这个痛苦。似乎是一种外伤与内伤的区别,她隐隐约约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又一时没法镇静的去判断这件事。
在这痛苦万分的时候,她还抽了点时间去思考木尘空的事情,在认为木尘空离开后,心中是一股失落。她没有办法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但是她猜想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很难看的。
“蹦!”
她突然就听到一阵响亮的声音,紧接着又是门砸到地面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房门直接被木尘空给踹开了,又因为力道过大以致于门板直接脱落砸在了地面之上。
云冽烟保持着痛苦的表情看过去,看到的是木尘空的怒容。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生气的木尘空,那双朗目里翻涌着怒气,俊朗的脸也是板着的,与之微笑的时候相差极大,让她一阵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