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看着文档上的四个字，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眉头紧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之前上古冤魂之乱，清除青城邪修的时候，陈凡就见过段勇泽。
段勇泽也是他为数不多，在当时放过的邪修。
或者说...他并非是邪修，只是在走投无路之中，只有奋起使用道术杀人。
陈凡再往后翻去，却是发现档案已经结束了。
对于段勇泽的善后，只有将其拉去火化，最终草草埋葬，全然没有他女儿的消息。
段勇泽为了病重的女儿，没有走邪修的道路，没有用邪术去捞偏财，只是这一点...知道的人不多。
周玉明不在，段勇泽这个被放过的邪修，就被当成真正的邪修斩杀当场。
陈凡心烦意乱的将手中档案，丢在了一旁随后打了个响指，随着一道微风消失不见。
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是在段勇泽的出租屋内。
陈凡看着面前的场景，脸色带着说不出的凝重。
他转过身去，压抑下心中的不悦，然后看向了不远处角落里，蹲着的魂魄。
这魂魄身上带着怨念，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低了几度。
“你...见过我爸爸吗？”
小魂魄抬起头，看向陈凡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委屈。
陈凡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我是不是做错了，爸爸才不要我的？”
“可是...”
“我有乖乖喝药的...”
“那药好苦，我都会喝下去...喝下去，爸爸为什么不要我？”
小魂魄不断发出的委屈抽泣，听起来十分骇人，令人生起鸡皮疙瘩。
可陈凡却是转过身，眼神中带着几分悲哀。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拿出手机，给周玉明打去了电话。
没有多说什么，陈凡的诉求很简单，就是找周玉明要来了方林的联系方式。
拨出周玉明发来的电话，等待接通后陈凡默默开口。
“我是陈凡，你来一趟...有个魂魄需要你来送入轮回。”
默默将地址说出，陈凡没有听对面压抑着的激动声音，只是转过身冷漠的看着蹲在墙角的小魂魄。
这样的事情，是悲哀。
段勇泽因为某种理由迫不得已杀了人，成了邪修这一点，陈凡没有为他辩驳的意思。
只是陈凡却认为，饶是天地五行的法理之中，如果没有人情存在，那就是失败的。
这一点...也是陈凡痛恨这天道五行，主动成为断道者的原因。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是一件两件，风水的悲哀有时候就是如此。
说出了地址之后，方林来得极快，他走在这老巷子里靠着风水相师，也没有迷路。
直接走到了门口，推开门走了进来。
方林戴着蛤蟆镜，胸口挂着八卦镜，腰间更是别着一把百年桃木剑，可谓是整装待发。
“见过道首！”方林走进来，便是对着陈凡拱手。
陈凡背对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看见陈凡的态度，让方林忍不住有些忐忑，他走上前站在陈凡身后，也是看见了蹲在墙角的怨魂。
“这...这么小的怨魂？”方林皱眉，神色有些诧异。
这怨魂很弱，弱到就算是普通人走进这房间，都只会觉得这房间冬暖夏凉，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方林看见床上躺着的尸体，这才是随之一愣。
“靠！谁这么缺德，这么小的孩子！”
方林骂到一半，就被陈凡打断。
“她爸是段勇泽。”陈凡淡淡道。
“段勇泽？”
方林愣了下，随后豁然开朗：“道首，你是说这是那邪修的女儿？”
再次看向那小怨魂的时候，方林眼神里的愤怒和怜悯已经变了。
变成了活该，变成了就该如是。
“道首，既然成了怨魂，直接镇杀便是，何必送入轮回？”方林微微摇头。
陈凡偏头看了方林一眼，眼神带有说不出的冷漠。
在这一刻，他甚至希望方林是被上古冤魂夺舍了，而非是想法便是如此偏激。
“你认为，她是邪修的女儿就活该死吗？”陈凡淡淡道。
“邪修的孩子，长大了也会是邪修！”
方林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说道：“我杀了段勇泽，是我拼死杀了邪修，是我...”
“你镇杀段勇泽时，他可有还手？”
依旧是方林没有说完，陈凡便是将其打断。
这一句话，让方林的表情有些变化。
“道首，这有什么？”
“当天斩杀那邪修的时候，可是正日晌午，并未是在菜市口，人那么多难道他还敢还手不成？”
方林的话让陈凡不由得失落的轻叹了声。
这是特调局的悲哀，他感受到了当代风水相师的悲哀。
为了斩杀邪修，为了拔除厉鬼，是非对错已然满不在乎。
只要是邪修，那就该死。
是厉鬼，那就该被镇杀。
无论那邪修有什么苦衷，那厉鬼生前又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为什么...”
“为什么要杀了我爸爸？”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他照顾了我...在妈妈姐姐死后，一直都在照顾我。”
“他...是好人，他不是什么邪修。”
“在我眼里，他不是...”
小魂魄抬起头说着，浑身散发出来的怨气开始变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