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带着一筐老鼠夹子回来,看陈常君安放鼠夹子,李兴旺不解:
“用得着这么多吗?这几天我也就见着一只老鼠。而且你这鼠夹子这么大,抓猫都行了。”
陈常君憨憨一笑:“万一有比耗子大的呢?”
从盯梢就能看出来,九娘不是个光明磊落的人,陈常君主要就要防夜里有人翻墙进来。
古代影视剧不都有翻墙这一幕,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何况这墙头实在没多高。
陈泽跟陈常君交换了眼色,叔侄俩嘿嘿一笑。
李兴旺看不懂,嘟嘟囔囔地回屋。
天色渐暗,陈常君冲上一包咖啡,就着如水月光开始守夜。
陈泽不放心,敲门进来陪陈常君。
陈常君给陈泽也冲了咖啡,两人低声聊天,细数这些日子的准备工作,似乎没有什么纰漏。
大萝卜一共来过几天,每天几个时辰,陈泽都记得清清楚楚。
“哼,有一次还躲在树后吃油饼呢!”
陈常君打趣:“那三叔该给她送跟红肠,这样搭配才好吃。”
黑暗中,陈泽腾地脸一红,急忙端起咖啡掩饰。
陈常君没注意到这小细节,继续分析道:
“依照九娘秉性,她今晚若不动手,明天也要捣乱。总之,开业这几日,定然不会让咱们好过。”
陈泽点头,想到“九娘”俩字,就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两人下棋到十二点多,外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陈泽看陈常君小小的人儿还在坚持守夜,心中有些不舍,便让陈常君去睡觉,他来守夜。
陈常君摇头:
“不是信不过三叔,我越来越觉的今晚真的会有事。这几天我也打听过,九娘是睚眦必报的人。”
陈泽也点头:
“据说从前有人背后骂过她,被她知道后,当天就给那人家送了麻衣,还在人家门口烧纸,最终搞的那家人搬走才算罢了。”
陈常君忍不住一哆嗦,早知道是这样的人,那日打死他也不会选择去德庄楼,没道理平白招惹这样个狠角色。
两人沉默片刻,院子里的秋虫鸣叫愈发清脆。
突然间,虫鸣偃旗息鼓,陈常君噗地吹灭油灯。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沉闷地响声。
两人对视,分别轻轻靠向门窗,从缝隙向外看。
月色下一个黑影,猫着腰在地上摸索,不多久,他似乎适应了这院落,慢慢直起腰身。
陈泽想要冲出去,被陈常君拉住,两人继续观察。
月色很好,这人观察了一下环境,几下就摸到晾红肠的草棚附近。
他轻轻靠近草棚,月光虽好,却没注意到脚下的老鼠夹子。
砰!
“啊——”
冲破天灵盖的哀嚎声打破夜的宁静。
一直没睡安稳的荣昌旬,披着衣服咣当一声撞门出来,陈常君和陈泽也从房里冲出来。
“好大的一只耗子!”
这人见大事不妙,打算遁墙而逃,忍着脚上鼠夹子的剧痛,一瘸一拐地往墙头奔去。
然而,余下的鼠夹子并没放过他,又是砰地一声,他另一只脚也被夹上;倒下去的时候,不知哪个部位又碰到一只,砰地一声,第三只鼠夹子也弹起来。
这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地哼着,孙中瑞和张劲桓也从房里冲出来。
清理掉其余的鼠夹子后,大家来到这人跟前。
陈泽带人将这人五花大绑,捆在院子里的树上。
帮他去除鼠夹后,陈常君提着灯靠近看眼这人,就是那天在集市遇到的小牙子之一。
“我认得你。”陈常君淡淡开口:“怎么,不怕你花穗姐了?”
“你……你根本不认识花穗姐……”
这人疼地直颤,还是不忘戳穿陈常君的谎言。
陈泽笑道:“怎不认识?差不多日日都来我们门口,左脸有颗痣,右边耳环丢了。”
陈常君也笑道:
“我是说,你拿了你花穗姐的钱,来我家找麻烦不成,反而被捆,就不怕你花穗姐收拾你?”
这人一愣,刚想否认,又疼地浑身是汗。
陈常君也见不得好好一个人血肉一团,就先让陈泽给他上了药。
包扎好后,几个人继续问话,但任凭如何审问,他都一口咬定,就是单纯来偷东西的。
“我只不过从附近经过,闻到一股香味,所以忍不住想进来看看。”
这彩虹屁的理由,并没让陈常君有任何感想。
陈常君冷静地换位思考,如果他是这牙人,十有八九是来下药的。
不是给人下药,就是给红肠下药,不止于死人,但肯定也不会好过。
趁其不备,陈常君从他怀里摸出一个纸包,里面是淡黄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陈常君问。
“我……治伤寒的药。”说着,这人佯装咳嗽两声。
“好,那你现在就吃给我看,只要你吃了,我就放你走。”
陈泽拿过纸包,端起这人下巴,就要往里灌。
这人拼命地摇头,终于经不住这样的吓唬,承认这不是伤寒药。
至于是什么药,他又说自己不知道。
“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陈常君说着,端起一盆水就泼在他身上。
“三叔,甭管这什么药,就撒他伤口上,死了就剁成肉做红肠,卖去德庄楼。”
见陈泽那猥琐模样,看样子是真要动手,这人哆哆嗦嗦地求饶:“这不是啥毒药,就是些巴豆……”
“带巴豆来干什么?!谁支使你来的?!”陈常君厉声问。
“就是路上捡的……不不,那天你吓唬我们,所以我就想报复你。”
“嘴还挺硬,看来花穗那娘们没少给你钱!”陈泽说着,上去就抽了他两个嘴巴。
“罢了三叔,把这药给他灌进去。”陈常君冷冷开口,脸色阴沉到让人难以想象这还是个九岁孩子。
孙中瑞和张劲桓恨死这些小牙人,登时一左一右夹住他的脑袋,迫使他张大嘴巴。
陈泽拿出药包,说着就准备给他灌下去。
叽叽哇哇叫了好一阵子,这人终于承认:
“是花穗让我来的,让我把这药撒到香肠和酒里。”
荣昌旬气到直跳脚:“好歹毒的娘子,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这牙人忙摆手:“巴豆而已,不死人的。其实就是想给你们个教训,让你们知难而退。”
他示意陈常君方向。
荣昌旬气不打一处来:“知难而退?她当她是谁?!”
这牙人一脸委屈:“这不是被你们逮到了吗?”
事情已经明了。
原是那日他们几个散开后,怕真的招惹到九娘,就凑钱买了些胭脂水粉,托人给花穗过话,哪知花穗听闻始末,就邀他们见面。
见面后,事情水落石出,这几个小牙人被笑话一通不说,还被花穗好顿吓唬,之后他们也憋着这口气,当花穗找到他们,让他们过来下药,他们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为自己报仇,给九娘出气,还能偏得一贯钱,如此多强大的理由支撑,这人当然要铤而走险一次。
这样的说辞,让陈常君心中阵阵恶心。
要说九娘也太不掩饰,狂妄地足够可以。
三人商量如何处置,半晌过后,怕自行处置节外生枝,给九娘留下把柄。
陈常君主张报官,状书就请王久安来写,就算不能将恶势力打尽,也要让他们知道总有不好惹的人。
王久安对陈常君偏爱,想必这样的请求他不会拒绝。
商量好后,陈泽又给这人捆了又捆,几个人便都回去放心地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升起来,就有人敲门。
来人正是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