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常君回铺子收拾好被褥,把要交代的事都想周全,打烊前开了个小会,将自己的计划说来。
“以后辛苦刘叔,每天打烊后送账本给我,放书院对面的茶肆即可。”
刘靖白也很欣慰自己上岗没几日,就能让陈常君如此放心,遂用力地点头:
“放心,二郎安心读书就好。”
陈泽听说陈常君要去读书,眼眶有点泛红:
“非要住那?你才几岁,那里面的可都大你好几岁呢,我听说还有几个拉帮结伙,很会欺负人的。”
“不怕,我不是跟我师父学过几招吗。”陈常君笑着安稳陈泽。
荣昌旬提出让陈泽常去看望,免得大伙儿担心。
面对几个长辈关心的目光,陈常君只能点头答应,这可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
但陈常君提出,不想让同窗知道自己身份,遂只能在对面的青碧茶楼见面。
大伙儿都为陈常君能去洞庭书院而开心,但是没人知道,他是去打杂当小厮,而不是读书的。
基于从今往后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陈常君也不能像现在这样随意进去空间,作为一个有仪式感的人,陈常君这天睡前再次进去空间开盲盒。
由于精神状态很不错,他一手提着一个箱子弹出空间。
其中一个箱子有点沉,打开来看,是个全自动豆浆机。
咳,除非拆开,否则也没有任何用途。
另外一个箱子轻飘飘,晃动一下还刷拉刷拉响。
陈常君猜测里面一定是某人批发的牙刷。
一定是、肯定是、除了牙刷,没别的可能!
轻飘飘、哗啦哗啦响,这些特质都符合……不可能不是牙刷!
划开胶带,打开箱盖,陈常君不敢直视,直接伸手进去摸。
诶,一个个圆圆的小盒子?
失去希望后,陈常君终于睁开眼。
呵呵,可真是些好玩意,如果他真的是个小孩子的话。
48色超轻粘土礼盒装。
唉。
伴随叹气声,这一箱超轻粘土被放在架子上。
能充分利用这一箱超轻粘土的,陈常君即刻想到一个人,就是那地主家的庶出儿子,钱鸣礼。
也不知道他素描自学地怎么样了,有没有放弃。
这一阵子,陈常君也开出过铅笔和橡皮,他都妥善收好,准备有机会送给钱鸣礼,如今又多一样,空间对他还真是友好。
想到钱鸣礼的坚持,陈常君感慨万千。
理想这东西,有时候就是那么具体,有时候又是那么做、那么飘渺。
比如钱鸣礼,确定自己要学画,以后当个了不起的画师;
比如陈常君,知道自己要读书,却不知读书后自己又何去何从。
整理好背篓后,陈常君凝视架子上的那只怼怼鸭,一双贼不留丢的眼睛似乎正在凝视自己。
“咳,带你一起走吧,让你见识下中学生活。”
太学或者国子学,算是大学;
兵部武学堂,那就是国防军校;
进入律学、书学、算学、画学和医学校,就算是各种专科学院,都是很好的选择。
第二天一早,整理好精神的陈常君,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来到洞庭书院。
此时,正好是岳州城走读学生入校时间,进进出出的学子,见到这个年纪尚小的小厮不免都有些好奇,但陈常君大大方方,丝毫不觉尴尬。
跟几个活泼的小郎打过招呼,陈常君也算认识这些人了。
宋邦渊住宿的拆房,就在前院厨房边上。
推开漏风的木板门,不见宋邦渊,陈常君放下被褥,出门去寻宋邦渊,等他安排活计。
走过穿堂,就见宋邦渊从最里面的院子匆匆走出来。
不同于从前那微勾的嘴角,他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黯然伤神,看到陈常君,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意。
晨读时间,是书院最闲适的时候,书童们都忙着整理自家主人的被褥等,没时间在院子里闲逛。
宋邦渊快步往柴房去,陈常君的小短腿只能尽力地倒腾,以跟上宋邦渊的速度。
柴房地方不大,还堆了许多木柴和煤块,但是宋邦渊将其收拾地十分整洁,给自己腾出足够起居的地方。
床是不可能有的,只能席地而睡,宋邦渊扯开挂起来的一扇草帘,陈常君才看到里面更暖和的地方已经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还铺好了床铺:
最底下是一层木柴,摆放地整整齐齐,缝隙都被小块木柴填满,上面就是厚厚一层干草,这样就可以有效地减少潮气。
陈常君虽然有来自前世的灵魂,对这一世的简陋也并不挑剔,他刚打开被褥,宋邦渊就过来帮他铺好。
陈常君站在一旁,听宋邦渊低声唠叨着,大概说的就是在书院要注意什么,如何做事不会得罪人,而对于小书童的流言蜚语,则大可不必在意等等。
整理好床铺,宋邦渊起身,看眼陈常君后,转过身默默收拾自己的床铺。
陈常君蹙眉:“宋哥,书童又送衣服来了,咱俩去洗衣服吧。”
“你自己去吧,小心点,那些小娘子的嘴可毒了。”宋邦渊说着,并没起身,依旧忙碌着。
陈常君“哦”了声,刚要端着盆出去,忽然觉得宋邦渊似乎不太对劲。
“你不跟我去?我一个人洗这么多?”他反问。
宋邦渊终于直起腰身,背对陈常君道:“你自己去吧,我……我要离开这里了。”
陈常君诧异地放下盆:“你把我介绍来这儿,然后你要走?”
宋邦渊转过身,无奈地叹口气笑了下:“这边要做的事其实也没那么多,一个人就足够了。”
看宋邦渊眼眶微红,不像是骗自己来,陈常君问:“是……是周夫子让你走的?”
宋邦渊笑了下:“咳,我的身份,想必也你听说些,不适合留在书院。”
“身份?”陈常君忽然抬高音调:“书白读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本朝贡举都无关身份,怎么打个杂还要分身份?”
宋邦渊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衣物没有两三件,书和纸墨倒是不少,看来是已经下定决心离开。
陈常君愿意留下,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邦渊,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
“他们让你走你就走?要走也是我走!”陈常君说着,一把拉住宋邦渊的手腕:“走,找周夫子理论去!”
宋邦渊本不想去,但想陈常君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不如就让他去这一遭,彻底死了心也好。
两人来到后院,周夫子正在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