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辞见状连忙奔上来拥我入怀,只留下让贵妃安心养病的口讯,急匆匆赶了出去。
我抓着他的衣襟,任泪水沾湿他的衣裳,我问他。“辞哥哥,我跳的好看吗?”
听我唤了他一声‘辞哥哥’,傅辞眼底的疼惜浓郁的像是要溢出来一般。他摸了摸我的脸颊,低声。“抱歉。”
帝王的歉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是不能承受的。
与其让他说出口了却自己的歉疚,还不如让这一份歉意深藏在他的心底,午夜梦回他总是会想起我今日受辱的模样。
美人落泪,自是惹人疼惜。
但同时傅辞也会想起他的贵妃,心狠搓磨他人的嘴脸。
我伸出手擦干眼角的泪,整个人依靠在他的怀中。“没事的,辞哥哥。只是扭伤了脚,贵妃姐姐看着开心就够了。等我脚伤好了,我还能跳给贵妃姐姐看。”
他深深地望着我,眸底暗色涌动。
“月月,你真是傻。”
哪怕他和江舒青梅竹马,但他早已不是那个吃不饱的小皇子,傅辞现在是皇帝,是这天下的主人。
一个对他千依百顺,任予任求的娇弱美人。和一个嚣张跋扈,年华已去的贵妃,他还是知道轻重的。
更何况。
我刚一承恩,贵妃就眼巴巴地生病了,还清楚地了解我是因为跳舞才引的傅辞的注意。
消息传的如此迅速,他难免不会怀疑。
傅辞不会愿意有除了他之外的人,能掌控整个后宫。哪怕那个人是他少年时相知相恋的贵妃。
6.
刚巧今日,我拉扯着傅辞陪我在御花园游玩。
春意盎然下,我散了头发随意编了根粗粗的麻花辫,身穿粉色,将自己打扮的娇俏可人。
在傅辞的眼里,我一步一步登上假山顶,朝他挥舞手中绣着醉蝶的手帕。“辞哥哥,看臣妾,今日好看吗?”
傅辞和我在一起十分舒心。
无论何时何地,我对他总是小意温柔,眼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天真烂漫的性子更添了别样的趣味。
见我脸上的笑意,傅辞也露出一个笑容。
他似乎很喜欢瞧见我笑。
忽然,一阵风吹过,将我的手帕吹落。
我提着裙子就要去追。
却在假山后头瞧见一个侍卫。
侍卫帽下,是一副俊朗的容貌。
我看着他手上捏住的手帕,怯怯地朝他伸出手。“小侍卫,你能把我的手帕还给我吗?”
他问我,是不是最近刚入宫的苏美人。
我点了点头。
他就再也没说话,只是将手帕还给了我。
“多谢,你人真好。”我眨巴着一双眼,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也很好看。”
侍卫瞬间露出一种不知所措的羞涩,他下意识捏紧衣摆,告诉我他叫顾砚。
我笑着点点头,将随身携带的另外一副手帕递给他。指了指他的左脸,那是他为我捡手帕的身后弄脏的。
“月月,你在哪?”
许是见我未归,傅辞过来寻我了。
我向顾砚道了别转身朝傅辞跑去。
顾砚,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因着先前的事,傅辞对我愧疚,一连几天都宿在我这里,没有再去贵妃的芷香宫。
可贵妃怎能甘心。
她受尽了宠爱,在后宫横行霸道惯了,她也受不了有任何一个人分走傅辞的宠爱。
我若是江舒,便会冷上傅辞几天。
傅辞对她还有情谊,等他消了火,江舒和我道个歉和我重修于好,再朝他撒撒娇,这一篇自然会翻过去。
但江舒不会这样做。
她不可能和我握手言好。
所以,她挑了个大好的晴天,命人将库房里的红绸全都挂在御花园里凉亭上,红绸绵绵垂落下来。泥土沾污了红绸的艳丽。
贵妃不管不顾,端坐在凉亭中心,将一曲凤求凰弹的如痴如醉。
傅辞掀开垂落的红绸,再次踏进芷香宫的门。
等他们走后。
我踏着月色走进御花园。
呆呆立在凉亭前,我看着如水一般柔顺的红绸被人抛弃在泥泞的土里。
红绸鲜艳,颜色灼目。
像是那天我回家,在院落里瞧见的满地鲜血。
江舒只当是个玩意的红绸,却是由我夏氏一族的鲜血侵染造就的。可现在,这些心血却被江舒随意丢弃。
我跪倒在地上,胡乱擦拭眼角的泪。
小心翼翼地将红绸收起来。
转身却碰见了站在暗处的顾砚,我微惊,但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我手上捧着红绸,一步一步向他迈步。
“顾砚,你想家吗?”
顾砚怔愣在原地,将视线从红绸移到我布满泪痕的脸上。
淡淡月色下,原本就娇弱的美人此刻脸色苍白,泪意肆然。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似乎想要为我擦去眼角的泪珠,我一时微怔没有躲开。“美人,你在哭。”
“嗯。”
我抱着红绸,扯着顾砚和我一起不顾仪态地坐在了地上。将脑袋抵在绸缎上,我微微偏过头紧盯他。
眉目中流出一丝哀伤。
“我父母早亡,是哥哥将我带大。可我进宫以来,只能收到哥哥的书信,却再也瞧不见哥哥的脸。
过几日,便是我父母的忌日。父母平日最爱红绸,我在想如果将这些贵妃娘娘不要的红绸收起来,日日挂在身边,父母是不是也能看见。”
“美人...”
顾砚低低唤了我一声。
我微微昂起头,白嫩的侧脸落入顾砚的眼里。
——扑通、扑通。
我好像听见了顾砚的心跳。
“抱歉。”
我似乎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站直了身体,朝顾砚歉意一笑,“今日是我多嘴了。实在抱歉。我也该回去了,兴许皇上一会就来。我还要为皇上煮一碗梨汤。”
“美人。皇上,今日不会去的。”
顾砚喊住我。
我顿住脚步,失落地看着天边的月亮。“我知道的,皇上今日要去贵妃娘娘的宫里。”
“但是。”我瞬间调整好心绪,“以防万一呢。若是皇上口干了想喝梨汤呢。”
说完,我便急匆匆地离开了御花园。
顾砚站在我的身后,紧盯着我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去。半响后,他默然退回了暗影里。
7.
江舒急匆匆闯进我宫里的时候。
我正在喂傅辞喝下最后一口梨汤。
她刚闯进来,就瞧见我依坐在傅辞的腿上,扑闪着眼睛朝傅辞笑。她自然是更加愤怒。
直接冲上来将我从傅辞的腿上扯下来。
“大胆苏见月!竟敢私通、秽乱后宫。”
好大一顶帽子往我头上扣了下来,我实在是委屈。歪着身斜斜地跪在了傅辞的面前。
“辞哥哥,不知道臣妾是哪里招惹到贵妃娘娘了,娘娘竟然血口喷人,臣妾实在是委屈啊。”
我朝傅辞伸出手,手指指腹为他煲汤时烫伤的水泡还没完全消退。
傅辞的目光暗了暗,下意识握住了我的手。
“辞哥哥,月儿心中爱着的是谁,别人不清楚难道哥哥还不清楚吗?”
是了。
现如今,整个后宫没有一个人不知道清安殿的苏美人,是最最爱皇上傅辞的。
哪怕是江舒贵妃都赶不及。
宫人们流传的言语,再加上还有傅辞在后宫埋着的钉子——顾砚,将我暗地里为傅辞付出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傅辞自然是不会怀疑我对他的真心。
但他也想知道江舒到底是想说什么。
“皇上!我有证据,证明苏见月和侍卫私通。那侍卫怀中还藏着苏见月的手帕。”
“别看苏见月这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实际上娇柔做作,背地里不知道给皇上你戴了多少的帽子。”
我急匆匆打断她的话,泪眼朦胧。“既然姐姐说我私通,那便拿出证据来。不然姐姐在这里空口白话的污蔑我,实在是让人委屈。”
但我心中却在发笑。
我入宫不过半年,江舒便如此着急。
恨不得将我扼杀在原地,不叫她的宠爱分给我半分。
江舒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似乎是早就想到我会如此发问。直接往后摆摆手,让宫人绑了一个人上来。
是顾砚。
不知道为什么,在瞧见是顾砚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不仅我是如此。
傅辞也是如此。
他紧皱眉头,盯着江舒那张笑的开怀的脸。“这就是你找到的和苏美人私通的人?”
“正是。”
江舒原本很笃定。
可是在他瞧见傅辞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傻傻地看着傅辞示意宫人将顾砚松绑。
“皇上...”
“荒唐!”
傅辞厉声呵斥。“朕原以为你能安分守己,但你居然为了污蔑苏美人,随意找了个人来攀扯她。”
“臣、臣妾...”
江舒整个人都呆滞了不少。
她盯着眼前她自少年时就深爱的男人,心中闪过一丝惶恐。
直到这一刻,江舒才反应过来,年少时相知相伴的爱人,已经不再是那个让她肆意嬉闹的小皇子,而是一位威坐于高堂之上的帝王。
“顾砚,来,告诉贵妃,你为什么不可能和苏美人私通。”
“回皇上,因为臣是天阉之人。”
顾砚低垂着脑袋,一字一顿。谁也不知道他袖中的手掌,被指尖掐出了血。
他低着头,又往下低了头。
似乎还在刻意躲避我的视线。
可是啊顾砚,我早就知道你是天阉之人,也早就知道你到底是谁了。
“贵妃,你告诉朕。苏美人如何和天阉之人私通?啊?”
傅辞气极,语气中是他按捺不住的怒火。
“辞哥哥。”
我跪在地上,鬓发凌乱,微微昂头看向傅辞,眼边眼泪无声滑落。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打湿的菟丝子,此刻迫切地需要傅辞这棵大树的依靠。
傅辞瞧见我这样,眼中的心疼浓厚的快要溢满。
他微微用力,将我环进他的怀里,小声地安抚我的心情。
我知道,他可太喜欢我这种将一切都攀附在他身上的感觉了。
和江舒不同。
我兄长苏闻璟,虽然年少有为官至一品,但也只是一个文官,手上没有军权,对傅辞的江山没有丝毫的威胁。
在后宫之中,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他。
但江舒不是。
她的父亲是司马大将军,手上握着皇朝近六成的军马。只是前不久,腿在战场上受了伤,还了兵符。
可大将军在军中的威望还是很高,让傅辞忌惮。
8.
“皇上。”
就在此时,顾砚从怀里掏出两封书信,递了上去。他说,这是他从贵妃娘娘的寝宫里搜出来的密信。
是贵妃娘娘和武安侯世子的来往书信。
武安侯世子,江舒原本定下婚约之人。虽然只是先辈口中一言,但长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
自然,傅辞也知晓。
他眸中含火,扯开书信,在看见信中开头一句“舒卿吾爱”瞬间爆发。都不曾继续往下看,一把将书信丢在了贵妃的脸上。
“贵妃,朕的好贵妃啊!你可给朕带来了太多的惊喜。”
傅辞脸上一片阴沉。
江舒终于慌了神,跪在傅辞脚边,扯着他的衣摆高声喊着冤枉。
可她自己也找不到其他的证据,她不知道该为自己辩白什么。
毕竟,这两封书信的确是她亲手所写。
她也的确动过,用武安侯世子慰藉深宫寂寞生活的念头。
江舒,无话可说。
傅辞缓缓抬起江舒的脸,粗糙的指腹在她脸边轻轻摩挲,可眸中早就没有了以往的情谊。
“来人,将贵妃带回芷香宫幽禁,无诏不可出。”
不够!
这怎么够!
我全家老小的鲜血,只能换的江舒回她那金碧辉煌的芷香宫幽禁吗?
凭什么,这不公平。
我用力按压虎口的穴位,感受到腿间的粘腻安然倒了下来。
“啊,美人晕倒了。”
身边的芙蓉在瞧见我晕倒的一瞬间,就叫了出来。“来人啊,美人身下有血,有血啊!”
9.
我睁开双眼的那刻,对上了傅辞的眸光。
“辞哥哥。”
我虚弱地唤了他一声,脸色苍白惹人怜惜。“我这是怎么了?”
“月儿,你怀孕了。”
傅辞眸色沉沉,却瞧不见一点喜悦。
“我怀孕了?”
我惊讶,下意识抚上我的肚子,动作却格外的小心翼翼。“可是,我为什么没有感觉到呢。”
“月儿。”
傅辞拉过我的手,满目悲痛。“月儿,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的,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傅辞的眼,“我还没有看过他。他还没能来到这个世上。”
字字句句,声声悲切。
傅辞不忍心看下去。
离开前,他望向我,恰好看见我满脸泪水没入发间。和他初见我时,那个娇俏烂漫的姑娘,完全不一样。
傅辞离开后,我盯着床帏看了好一会,伸手擦干眼泪。
这孩子,在我得知月事没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但我本就不想要。
我绝不会为灭我满门的仇人生孩子。
勾了勾唇,这孩子也算来的是时候,走的也算及时。至少,帮了我很多。
床边传来一丝响动。
我抬眼望去,望见一张熟悉的脸。“你来了?”
顾砚靠在我的床边,牵过我的手,兴致似乎不是很高。“疼吗?”
“不知道。”
我摇摇头,许是因为我昏迷过去了,并未感觉到什么疼痛。
“那就好。”顾砚点点头。
“你什么时候认出了我?”他问我。
我朝他笑。“我怎么能认不出你呢。你可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你离开的时候,我可是伤心了很久。”
是了。
自我见过顾砚的时候,我便认出来他是那个幼时陪在我身边的小男孩。只是有一天,突然消失了,原来是被人送到了傅辞身边做他的侍卫。
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十分的把握,顾砚会帮我。
但在我收回红绸的时候,他来了。
我便知道,顾砚会帮我。
“你和苏闻璟...”他眼含眷念,提到了我兄长的名字。
我不想多说话,只是提醒他,那是我的兄长。
“你这样,他会心疼的。”
我没有说话。
“如果夏家没有被灭门,过几天就是你们俩的婚期。”
“不。”
我背过身,“不会再有什么婚期了。”
再也不会了。
早在我去求苏闻璟,将我记在他母亲名下,用苏家小姐的身份进宫之后,我和他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
顾砚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不知道,但我隐约听见他告诉我,贵妃殁了。是傅辞亲自下的令,一杯鹤顶红送了她上路。
一个孩子,换一个贵妃。
也算个好消息吧,我想。
10.
半载过去。
我又怀孕了,成了新的贵妃。
而傅辞没了江舒,加上我又不像江舒一样管他良多,宫里的嫔妃也多了起来。
可每月总是分上一大半的时间来我的清安殿,喝上一盅我为他精心熬制的梨汤。
梨汤清甜可口,最合傅辞的口味。
我在里面特地加入的药材,尝尝无端勾起傅辞心底的暗火。
他一下放肆了很多。
没了他所谓青梅竹马的真爱牵制,他做皇子时遭受的愤懑,不愿让我遭受,便全都倾泄在新来的美人怀里。
美人怀,惹人流连。
也不知道他能撑到何时。
11.
我踩空楼梯早产那日。
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我从宫外找到的稳婆。
那稳婆一进来就抱着我痛哭。
我轻声唤了她一句“嫂嫂”。
那日被灭门,嫂嫂和我一样,刚巧不在家,家里妹妹有事情唤她,便回了娘家。
恰好躲过了这一横祸。
我看着她从随身的篮里抱出一个瘦弱的婴孩。
这是我哥哥的孩子。
嫂嫂在我哥哥死后,才被诊断出肚子里的孩子已怀了一月。
我望着他,落下一滴泪。
婴孩虽然已经满月,但打娘胎开始就遭受无端惊吓,身子多病虚弱的很,像刚生养出来的孩子。
我进宫也不过就一年时间。
正巧,我是早产。
他来当我的孩子,来当这皇朝最尊贵的主人,再合适不过了。
我和嫂嫂对视一眼,我垂泪而下,
声声悲切,痛哭流涕。
似乎是想要将我全身的悲切释放出来。
“辞哥哥。”
我大喊一声,“月儿尽力了。”
嫂嫂含泪,抱起婴孩朝外走去。
对着在外等候的傅辞奉上道贺,“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哥哥的孩子,被取名为璟夏。
受封皇朝太子。
12.
三个月后。
傅辞没能从一位妃子身上起来。
他整个人瘫倒在床上。
我守在他的床榻边,端着一碗梨汤小心翼翼地伺候他喝下,我哭的梨花带雨,情难自已。
傅辞咧着嘴巴,口水从嘴边滑落。他颤抖着手朝我伸来,似乎想要为我擦拭缓缓落下的泪。
我嫌恶地看了他一眼,将最后一勺梨汤塞进他的嘴里。
梨汤里我添了大补的药材,现在的傅辞可受不了这些。
我直起身,躲开他伸来的手,冷眼看他。
“傅辞,如今该是你上路了。”
他不解,但很快身体里起的药性让他明白我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他死死地瞪着我,双眼猩红。
似乎是在愤怒,又似乎很是不解。
他想问我,到底是为什么,我会如此恨他。
“如果不是你,我和宋哥哥会如约成亲,他现在也不会只是我的兄长。”
“如果不是你,我的父母兄弟、亲族姊妹也不会无一人存活。”
“傅辞!”
我尖声叫喊他的名字。“为了江舒,为了那些个红绸,你杀了我的全家,杀了我的全家啊!”
“见月!”
顾砚从暗处闪出,“别和他废话了。”
说着,他用枕头捂住傅辞的口鼻,傅辞不断地挥动着双手挣扎着。
“傅辞。”
我伸出手,将枕头捂的更严实了些。“这是你欠我的,这是你欠我的!”
慌乱间,傅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不再挣扎。
高举的双手缓缓垂落下去,再也没有动作。
我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顾砚替我打开殿门,让我的哭喊声传的远些,更远些。
皇朝的丧钟敲了十二下。
傅辞,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