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秋月检查了彭彩英的状况,除了虚弱,其他方面还好。
“你应该吃饭了。”
彭彩英捉襟见肘。
这次是背着家里人来的,钱都在她爹手上,她爹不给,她只得偷偷地拿了。
回去她爹得揍死她。
偷拿的钱除了车费,已经了了无几了,这两天之所以不吃饭,一是没多少钱了,得省着花。
二是她确实吃不下。
凌秋月去给她打了点饭,和贺东霆一起去的。
过了饭点了,就打了两个馒头,又抽走了两根大葱叶。
“送到了就回去。”
凌秋月推了贺东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彭彩英一再感谢。
“不用谢了,就两个馒头。”
彭彩英吃了饭,感觉又活过来了。
“你是怎么打算的?”凌秋月问。
“我还没想好,害怕回去,你不知道农村的老妇女,舌头底下就活不了人。”
凌秋月也是从农村走出来的,这样的事情她也经历过,她太知道了。
凌秋月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再在这里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
彭彩英别别扭扭的终于问了出来,“大姐,你家大哥是干部吧?”
“官职不高,怎么了?”
“你能不能帮我找份工作?洗衣服做饭都可以,我实在不想回去了。”
要是凌秋月现在生了孩子,倒是可以考虑,可她还得六七个月才能生。
“和你说实话,随军的军嫂工作都没法安置,好些个没有工作的。”
彭彩英明白了,她这个身份是留不下来的。
“那我嫁人呢?我愿意嫁给军人,战士也可以。”
凌秋月吓了一跳,彭彩英是真敢说啊。
“你先歇着吧。”
凌秋月赶紧走了,彭彩英是被刺激到了吗?
晚上,凌秋月躺在男人的怀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贺东霆已经有了睡意,用手拍了拍媳妇的头顶。
“怎么了?睡不着?”
凌秋月需要有人和她分享。
“你猜彭彩英跟我说什么了?”
贺东霆迷迷登登地问:“说什么了?”
凌秋月捶了他一下下,嗔道:“你压根不猜。”
贺东霆慵懒的笑了笑,“猜不到。”
“她先让你给她介绍工作,洗衣做饭都可以,我表示做不到,她又让我给她介绍军人。”
贺东霆说道:“她也跟任营长说了。”
凌秋月惊讶,“她胆子可真大,她去找的任营长?”
换作是她,还真说不出来。
“不是,营长想见见她,曲海江是他手下的兵,我和他都是有责任的。”
贺东霆就带营长去了。
贺东霆叹了口气,“曲海江这次真是丢尽了军人的脸,影响不好,营里已经决定给他处分了,上报了上级,等待批准。”
凌秋月感慨道:“人啊,不能忘本,希望他能吸取教训吧。”
贺东霆握住她的手,男人就喜欢和她十指相扣,“还是我媳妇明事理。”
凌秋月笑着捶了他一下:“少贫嘴!那营长怎么说?”
“营长怎么说?他一愣一愣的,啥都说不出来了。”
第二天早上,凌秋月又去看了彭彩英。
她终于平静下来了,握着凌秋月的手,说道:“大姐,谢谢你了,我想通了,曲海江这样的人不值得我要死要活的,我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凌秋月很是欣慰,“这么想就对了,人要为自己活。”
彭彩英点点头,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放下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今年,是凌秋月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春节。
对联都是文书写的,他写的一手好毛笔字,楷书、行书、草书,信手拈来。
部队的春联和外面是不一样的,充满着家国情怀,充斥着军歌嘹亮。
对联基本上是这样的:上联:祖国山河竞秀,下联:人民天下长春。
上联:丹心壮志吞沧海,下联:壮志凌云保江山。
看的人热血沸腾的。
贺东霆要去值班,等会有战士帮忙贴对联,但狗蛋已经跃跃欲试了。
他是大孩子了。
张慧兰指导他把对联用细线割开,凌秋月像看魔术一样,她也是第一次见。
狗蛋才上初一,知识有限,有时候还分不出上下联,这个时候就得凌秋月出马了。
“拿错了,这个才是上联。”
狗蛋还要跟凌秋月犟,“不是,我拿的才是上联。”
凌秋月都要直接上手了,她一个本科毕业的,就干不过一个刚升初中的吗?
“秋月,你可不能上手,咱女人不能干这个。”
又来了,又来了,世俗对女人太不友好。
等战士来帮忙,凌秋月家早已经贴好了。
有了宝贵经验的狗蛋,又跟着战士去别人家显摆了。
张慧兰想拦着,凌秋月说道:“妈,让他去吧,别闷坏了。”
在老家的时候,孩子上山下河,能玩好几个村子。在这里,前段时间有齐梅花的事件,大人都不让孩子去驻地外面玩了。
狗蛋也是真的闷坏了,让他忙一点,就没有那么闷了。
下午,张慧兰开始准备炒盘了,过大年嘛,穷富都要炒几个。
凌秋月打下手。
过年要有鱼有肉,昨天晚上,贺东霆几个人去河道里震鱼,震的还不少,就是小了点。
贺东霆取了三条鲫鱼壳子、两条鲤鱼、一条三四斤多的鲶鱼回来。
凌秋月打算好了,鲫鱼炖汤,鲤鱼红烧,鲶鱼做茄子锅贴。
今天,张慧兰注定要忙了。
狗蛋也被拘在家里了,烧火、跑个腿舀个水都是他的。
狗蛋听着外面热闹也着急,但看到妈妈和姐姐在忙,还是乖乖地蹲在灶台前添柴火。
灶膛里的火苗噼里啪拉作响,映得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凌秋月忍不住拭了一下,热乎乎的。
狗蛋后知后觉的抗议,“姐姐,你的手凉,还腥,你又欺负我。”
张慧兰偏向闺女,扎了儿子一刀,“也就是你姐姐,换作我,我才不稀的碰你的脸,黑黝黝的,还不知道上面抹了几层灰。”
这里风大,狗蛋又爱往外跑,脸都皲了,但说黑黝黝的,倒也不至于。
“妈,你偏心。”
张慧兰可不承认,“我哪偏心了?”
“你要是真不偏心,我也冻姐姐一下。”
狗蛋手热乎,他可不会拿手。
舀子里的冰碴子,狗蛋取了一块。
张慧兰手起话落,“你敢!”
“还说不偏心,姐姐冻我你不管,我冻姐姐你护着。”
狗蛋没想真动手,他就是吓唬一下姐姐,主要目的佐证老妈偏心。
张慧兰舀了半勺子鱼汤,让凌秋月尝尝咸淡,凌秋月转身递给了狗蛋。
狗蛋吸了一口,哇了一声,“妈,姐,鱼汤真鲜,真香!”
狗蛋喝完了,又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翻滚的乳白色鱼汤。
张慧兰笑着用勺子敲了敲锅边:“急啥?等晚上你姐夫回来,咱一家人齐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