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做配型的路上，秦昊天由一开始牵着秦墨的手，到后来死死的拽住秦墨的衣服，几乎半个身子都趴在了秦墨的身上，小小的身体发出微微的颤抖。
“她会死吗？”
秦昊天轻声问道，稚嫩的脸上染上了惊恐和害怕。
秦墨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抱起来，没有回答，加紧脚步跟上了护士。
抽血的时候，秦昊天不哭不闹，盯着针头一个劲儿的出神，秦墨扭头看着他，拔针后开口问道。
“如果你配型成功了，她就不会死，但你会少了一个肾，你愿意吗？”
她的话音刚刚落地，秦昊天脸色瞬间惨白，他还不明白少一个肾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肾要是从自己肚子里挖出去的，但他又不想让秦蔷薇死。
“愿意……”
虽然秦蔷薇对自己不好，但如果她死了妈妈应该会很伤心吧？他不想妈妈伤心。
秦昊天的回答让秦墨浅浅一笑，秦昊天虽然性子顽劣，但还处于性本善的状态，也幸好平时秦蔷薇跟他接触的不多，没给他带来坏的影响。
同理，如果秦昊天躺在病床上，秦蔷薇是连配型都不会来的。
“你会吗？”
秦昊天抬头看向秦墨，清澈的双眸里带着最直白的疑问。
秦墨把袖子落下来，单手抱起秦昊天，另一只手帮他按住刚刚抽血的地方，起身往外走去，顺嘴说了一句。
“我只救值得救的人。”
秦蔷薇？别说肾了，就是自己的头发丝能救她的命，自己都不会给的！
检查结果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出来，秦墨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打开电脑，进了市中心医院的内部网站，调出来秦蔷薇的检查报告，大体看了一遍，竟然真的是肾衰竭，而且很严重，最佳移植的时间是两个月内，过了这两个月可能神仙都救不活了。
秦墨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头，绝对有哪里不对的，单单从楚娟的表情上就能看出来，谁家父母在孩子患病的时候能是这种表现？连着急都是表演出来的。
*
自从秦蔷薇查出病之后，秦家人每顿晚饭吃的都是悄无声息，真正做到了食不言这三个字，吃完饭后，秦墨照旧起身打了招呼要上楼，刚刚站起来就被秦老太迎面丢过来的筷子打到了脸上。
“你还有脸吃饭！你不去跪着给你妹妹磕头祈福！顺便祈求老天让你配型成功！这样你和你妹妹都能活下去！居然还在这里吃饭！蔷薇现在这样全都是因为你这个丧门星回来了！”
秦老太是憋了一晚上的火，终于爆发了出来。
秦墨瞥了眼整晚都在沉默的秦父，低声说了个好。
走到露台上屈膝跪了下来，秦老太哼了一声让佣人拿了椅子放到露台边上，她可是要好好监督，万一跪不好了，她的宝贝孙女救不回不来了怎么办。
楚娟拿着纸巾擦了擦嘴角，装作不经意的看向秦父，发现秦父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后，耐住心中的欣喜，起身端了杯茶递给了秦老太。
秦墨一边跪着，一边透过眼前玻璃窗户上的金属框去观察秦父，秦父一直都在泰然处之，偶尔才会看秦墨一眼。
按着秦墨的身体素质来说，让她跪五六个小时是没有问题的，但现在戏也演的差不多了，该收尾了，秦墨刚想要倒下的时候，就看见外面有两辆车开进了院子，车灯正好照在秦墨的身上，秦墨下意识伸手挡在眼前遮住刺眼的光。
“你跪在这儿干什么？！”
车灯暗下来后，秦墨一睁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曹毅，还有他身后站着的一对中年夫妻，以及另外几个扛着礼品的男人。
“谁让你跪在这儿的？！”
曹毅有些想爆粗口，竟然敢让他的救命恩人跪在这儿！
“我让她跪的！你们是谁啊！招呼都不打一声的就来我们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谁的家！让你们随便说进就进的？！”
秦老太猛地把露台的玻璃门给推开，拄着拐杖一脸蛮横的瞪着曹毅。
曹毅身后的夫妻听到秦老太的话后，脸色都点难堪，特别是中年男人，怒目瞪着秦老太。
“你个老太婆，你让一个小姑娘跪在地上，你当着还是旧社会？还体罚吗？！”
曹父本身就是包工头出身，说话自然好听不到哪里去，很多话都是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
“你！！”
秦老太双目瞪得如牛眼般，自从儿子发迹了之后，还真没有人敢这样对自己说过话！这是哪儿来的一个不长眼的，说话比她还难听？
秦父和楚娟听到声音后走过来的时候，秦老太正插着腰骂曹父呢，各种污言秽语，论是原来整日在工地上见惯了粗人的曹父都没听过这种五花八门骂人的话。
“曹总？”
都是商场上的人，平时虽然生意上没什么交集，但各种场合也没少见过，秦父一看到来人连忙上前去握手。
“妈……”
坐在轮椅上的曹毅喊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一声，然后用眼神朝她示意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秦墨。
曹母赶忙上前把秦墨扶了起来，边扶边抬眸看了眼还在怒气冲冲的秦老太，开口说道。
“不知道这孩子犯了什么错？让秦老夫人这样跪着罚，不知道还以为在旧社会呢，现在谁能舍得这样对孩子呀。”
曹母柔声细语的，她之前也听过一些秦家的风言风语，只是万万没想到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幕。
“阿姨……”
秦墨刚想说话，却见秦老太不知好歹的吱吱歪歪的喊了起来。
“你谁啊！你管我家的事儿！我怎么管教孩子是我的事儿！她是我秦家的种！我想怎么管就怎么管！别说跪下了，就打骂也是正常的！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秦父心道一声不好，连忙阻断了秦老太接下来的话。
曹太太可是大有来头，曹总能从一个包工头到现在的遍布全国的房地产生意，背后都是曹夫人的娘家给支撑下来的。
她这娘家随便拎出一个都是人物，特别是她大哥，省里一把手，就这门面谁敢得罪？
“曹总，曹夫人，里面请，我们进去坐。”
秦父只身挡住秦老太，招呼着曹家人走进了客厅，从露台到客厅秦墨的手一直被曹夫人攥在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