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天气秋风萧瑟,斑斓的霓虹灯在江城中划出一条条道路,转过灯火通明的街道,面前是一条逼仄的小巷,一眼看去好像望不到尽头,小巷深邃而漆黑,像是被剥夺了光线。
距离巷子口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块残破的灯箱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瓦尔哈拉”几个粗体彩字,闪烁的灯光显得有些暧昧不明。在酒吧大门的右侧,有一个通往二楼的铁艺楼梯。
从楼梯上,走下来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他面色有点苍白,只见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酒吧大门。这个酒吧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七张桌子,凑巧的是吧台前的椅子也是七把,这儿地处偏僻,因此客流量也很少。
这个叫林淼的男人,他父母在三个月前突然失踪,留给林淼的只有这间酒吧和一些钱,为了寻找失踪的父母,这段时间里他跑了很多地方,也尝试了各种方法,却依旧没有他们的半点消息。久而久之,身上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无奈之下他只能回到这里,接着经营这间酒吧。同时也趁着白天酒吧尚未营业的时间,出门继续去寻找父母的线索。
由于光顾这家酒吧的客人不多,所以观察每个来这里消费的客人就成为他的乐趣之一。
此时距离开门营业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酒吧里还是空无一人,林淼站在吧台右侧面对着墙壁,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墙上挂着的一块白板,本是用来供客人提建议或是留言的,但现在上面几乎贴满了纸片和照片,纸片是他从报纸和杂志上剪下来的,上面的内容在普通人眼中看起来,都是一些无稽之谈,而那些照片也大多模糊不清。
就在林淼对着白板发呆的时候,“叮铃”一声,酒吧大门被打开。林淼知道是那个黑衣男人来了,转头看去,进来的那个人身穿一件带有白边的黑色连帽大衣,右臂处有一个白色字母S。厚重的大衣把他的身体严严实实的包裹在里面,头上戴着护目镜,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模样,腰间别着一把刀刃朝外的短刀。
“一杯啤酒。”
林淼将早已准备好的酒递给对面的黑衣男子,自从这间酒吧重新开始营业,这个人几乎每天都是在酒吧开门时准时到达,风雨无阻。但是除了点酒以外,从来不说第二句话,整个面部只有双眼裸露在外,眼神宛如凛冬般冷冽。
而且每次都是同样的装束,点同样的酒,但是带进酒吧的东西却不尽相同。今天带的是一个篮球大小的,通体紫色的蛋。蛋壳上长满了长短不一的尖刺,蛋的中央有两圈明黄色的条纹,把这个蛋型物体一分为二。盯得久了,就会感觉这个蛋在一张一合的呼吸,而且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是在跟着它的呼吸频率跳动,甚至连自己的思想也仿佛全部被它吸引进去。
“你好,麻烦给我来一杯蓝色精灵,多加点冰块。”
一个平淡的女声唤回了他的思绪,眼前这个女人模样很年轻,身材高挑,黑发如瀑,扎着低低的马尾,眉如柳叶,深棕色的眼睛透露出一丝疲惫,神情淡漠。深蓝色的外套有些大,穿在她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两只手腕上戴着造型奇特的黑色手环,大约两指粗,正中央有一个圆形突起,像手表的表盘一样,但是上面什么都没有。
林淼有些惊讶,因为蓝色精灵是一款辛辣偏苦味的酒,相比她而言,那个黑衣男人可能更适合这款酒。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虽然客人并非都是上帝,但也不必跟他们争辩,因为他们手中的钱可比上帝还要管用。
林淼弯下腰,想要从冰柜中拿出冰块,但是当他打开冰柜门之后却傻眼了,模具中冰块已经所剩无几。他这才想起来,由于昨晚有个客人在酒吧闹事,闹到快天亮才被带走。而今天中午起床之后,又在外面一直跑到现在才回来,匆忙间竟然忘记检查和补充了。
“不好意思啊,我这没多少冰块了,唉,真是刘备打许昌,缺兵。”林淼尴尬的笑了笑,心里已经做好了被埋怨的准备。
“没有的话就不用麻烦了,谢谢。”结果她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嘛,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见她这种态度,林淼反而更不好意思了,急忙跑到附近的便利店里弄了点冰块,回来之后径直走回吧台。
就在他刚想要将杯子里的冰块加到酒杯里的时候,却发现酒杯里面竟然已经被冰块塞的满满当当的。
“咦?刚才我有加这么多冰块么?”林淼心生疑惑。
林淼还是将酒杯推过去之后,偏过头打了个哈欠。那个女人接过酒之后,小小的抿了一口。“唔”她轻哼哼一声,脸上浮起朵朵红云,双眼微微眯起。“需要帮你换一杯吗?”林淼微笑道。
女人摇了摇头,深呼吸了几次,在伸手找林淼要了一根吸管后站起身来,稍微看了看酒吧周围内的环境,然后摇摇晃晃的走到那个黑衣男子附近,站在了他对面的桌子旁拉开了一把坐下。
“嘟嘟噜”吧台内传出一阵有些滑稽的电话铃声,林淼在它刚响起的瞬间,飞快的接了起来。
“查的怎么样了?”林淼单刀直入的问道,没有任何客套的招呼。因为这个特殊的电话铃声响起,就代表着,有关于他父母的调查,出现了新的变化。但是在听到对方的回答后,林淼轻叹一声,道谢之后放下了电话。
林淼缓缓的走到留言板前,盯着某个角落看了半晌,然后拿起几张,揉成一团之后扔到了垃圾桶里。而这一切,全都落到了看似喝醉的蓝衣女人眼中。
从自己站在留言板前开始,直到扔掉纸团,林淼总是感觉到身侧有股视线盯着这边,于是他转头向两人看去,发现那个女人的脸正朝着这个方向,但是视线却不像是落在自己身上。林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她的视线,其实是停留在黑衣男子身边那枚紫色的蛋上。
黑衣男子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于是也转头往身侧瞟了一眼,可就在他转头的瞬间,却异变陡生。整颗蛋散发出奇异的光芒,几息之间便膨胀开来。与此同时,整个酒吧内的光线忽然暗淡了下来。
黑衣男子反应迅速,反手想要拔出放在椅子上的短刀。可是那颗蛋的速度却比他更快,“砰”的一声炸裂开来。腥臭的血液从蛋壳中喷出,将黑衣男子的视线全部遮住,好在他还带着护目镜,伸手抹掉血液之后,恢复了视物的能力,脚尖一挑抽出了短刀。
黑衣男子警惕的盯着破蛋而出的怪物。眼前的怪物开始时还是一条细如蚯蚓的小蛇,但是它的身体如同吹爆的气球一般飞速变大,转眼间就变得有水桶般粗,立起身来有半人来高。
那个蓝衣女人此时也站起身来,向后退了几步,举手投足之间竟然全无醉意。
而林淼惊愕之余,紧走两步躲进吧台,在隐藏好自己的身形后,探头朝蓝衣女人所在的地方看了看。发现她此刻距离怪物仅有几步之遥,仍然有可能会被接下来的战斗所波及。
林淼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思考该如何在不惊动双方战斗的情况下,带那个女人脱离战场。
对峙的两方同时冲出,男人的短刀狠狠地刺进了了怪蛇后颈,而怪蛇的头部也撞到了男子的腹部,并且去势不停,顶着黑衣男子冲向墙壁,黑衣男子不断怒吼着的将刀刺入怪蛇身体,但是怪蛇像是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般,在空中顺势将其缠绕起来,同时跌落在地。
黑衣男子整个身体除了右手之外,全都被怪蛇缠绕其中,脑袋歪向一旁口鼻中皆流出鲜血,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右手无力的垂下,短刀滑落在地。怪蛇见状张开大嘴咬住他的脑袋,然后一点点将他整个身体吞入腹中。
林淼见此情形心中大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黑衣男子已然殒命。没有别的办法了,林淼心想。接着一咬牙一跺脚,径直朝蓝衣女人冲了过去,挡在她身前。死死地盯着正在吞噬黑衣男子的怪蛇,说道:“你还愣在这里干嘛?真的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啊,还不快跑!”